楚翎夏的院子裏卻沒那麼亮,這些日子她每日撥燈芯,這燈油便用得格外的快。
那林淑雲掌家,雖說沒有苛刻多少,但給她的分例絕對不是一個嫡小姐應有的,這燈油若是省著點用,一個月下來也差不多,可若是這般揮霍,不過半月便所剩無幾。
“小姐……今日便早些休息吧。”浣溪走上前來,看著正盤點著長公主的賞賜的楚翎夏,低聲勸道。
“無妨,這些東西要清點入冊才行。”楚翎夏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她看著搖搖晃晃的燭火,說道:“現在還早著呢。”
浣溪看了看那忽明忽暗的燈火,有些擔憂的說道:“可這燈油也不多了……”
她話音剛落,從門外便傳進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見到你們兄妹和睦,我便放心了。”是楚江的聲音。
楚翎峰接到春棉的話之後,天一黑便一刻不耽誤的找到了楚江,找了個借口便同楚江一起來到了這裏。
楚江對這個唯一的嫡子還算得上照拂,楚翎峰向來聽話又聰敏,在朝堂之上也得了重視,他的話楚江還會聽上幾分。
“也不知妹妹此時在幹什麼,見到父親前來定然十分高興。”楚翎峰話音剛落,便聽見浣溪方才說的那句話,兩人眉頭都是一皺。
“這是怎麼了?”楚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晃動不停的火苗,沉著臉問道。
“父親怎麼會來這裏……”楚翎夏雖然早就知道,卻仍舊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她驚訝的瞪著眼睛,聲音也因為驚訝而放大了一些。
“同你哥哥談起了你,便前來看看。”楚江四下看了看,一眼便瞧見桌上擺放著的貴重物品,麵色就柔和了幾分,他瞥著眉毛看了看那所剩無幾的燈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楚翎夏眼睛一暗,她盈盈行了個禮,卻不回答楚江的問題,隻是喚道:“父親。”
楚江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學堂裏,那個告狀卻被處罰的丫鬟,今日來送賞賜的侍女所說的話,種種的線索串聯起來得出的答案,讓他心頭開始不虞起來。
“你從事說,父親在此,定然能為你做主!”楚江皺著眉頭,聲音越發的沉了下來,他冷哼一聲,又四下看了看,這才發現楚翎夏縱然是回了府,這院子裏依舊簡陋得驚人。
難怪今日他讓楚翎夏出門之前好好打扮打扮,楚翎夏會露出那種情緒,原來不是她不想裝扮,而是根本就有心無力!
“父親。”楚翎夏垂著頭,在跳躍的燭光映襯下,竟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她幽幽的歎了口氣,低著聲音說道:“我本不想同父親多舌,隻是今日父親執意問起,不過是少了些燈油罷了……”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似乎是感慨一般,說道:“若是娘的東西還在,我也不至於這樣。”
楚江怒不可揭,他冷哼一聲,一拂袖子怒喝道:“堂堂楚家嫡小姐,怎麼可能會因為燈油少了而煩惱!”
他心下略一思索便找到了答案,心下更是生氣,對著楚翎夏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找庫房裏的人,將缺的東西都領過來!就說是我的吩咐!”
話罷,楚江一甩袖子,連楚翎峰都沒顧得上管,轉過身便向外走了去,楚翎夏看了看他走過去的方向,應該是去了林淑雲的院子裏,她唇角微微勾了勾,這下林淑雲應該有得愁了。
“翎夏。”待楚江走後,楚翎峰麵上也露出笑容來,他輕輕摸了摸楚翎夏的頭,喚道:“讓你受委屈了。”
楚翎夏搖搖頭,方才的沉重頃刻之間便煙消雲散,她輕笑了一聲,說道:“讓哥哥擔心了,不過今日還多謝哥哥了。”
“妹妹這是想做什麼?”楚翎峰輕笑了笑,對楚翎夏方才的裝模作樣毫無責備之色,隻是溫柔的問著,似乎不管楚翎夏想做什麼,她都會毫無條件的支持。
“哥哥,母親的東西流落在別人手上那麼久,是時候該拿回來了。”楚翎夏垂著眸,聲音也低了下來,她不能確定楚翎峰看到這樣耍心眼的自己會不會覺得嫌棄。
“傻丫頭。”楚翎峰看出了楚翎夏的顧慮,輕聲說道:“你想做什麼哥哥都支持,現在看你不被奸人所蒙蔽,心中寬慰。”
楚翎夏垂著眸笑了笑,心中忽然就軟了下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應該就是楚翎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