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四下環顧了一周,隻聽得聲音嗡嗡作響,卻不知道人在哪,不免嘖的一聲,沒好氣地說:“怎麼你們唐家人都一個性子?祖上屬烏龜的麼?就這麼大一點的房子,還要躲躲藏藏的,煩不煩啊?”
“我可不像你這般托大,孤身一人就敢往陷阱裏闖。”唐鏑仍不現身,隻是說道,“我隻問你一件事,若能好生相告,我倒是可以留一具全屍,幫你送回溪雨穀。”
“嘁。”那人懶得應他,抱著胳膊靜靜坐著,什麼話也沒說。
“我的叔叔唐騫,現在何處?”
那人聞言,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我道你們有什麼道法秘術可以隔空交談,合著你們居然沒有?這也太寒磣了吧?”
唐鏑沒有理會她的激將法,隻是再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地板下的遊魂軍收緊虎口,扼得那人腳腕吱嘎作響,可她本人卻渾然不覺一般,抱著胳膊瞪著虛處,來了個相應不理。
兩人就這樣沒了動靜,待了片刻,那人終是理解了唐鏑的軟硬不吃,便開口道:“你買了這麼些鹹魚,該知道鹹魚是怎麼做出來的吧?”
“什麼意思?”
“剖開魚腹,去除內髒;在肋側切出切口,撒上粗鹽,再提著整條魚往鹽水裏浸上幾輪,在空空的肚子裏填上調料,掛著風幹就好。”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牆上成串的鹹魚比劃著,“我對他就是這麼幹的,隻可惜我不吃人,不然嚐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這下輪到唐鏑沒聲音了,不知是氣得渾身發抖,還是嚇得暈了過去。那人想來應是前者,畢竟這喘得跟風箱也似,明顯是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再問你一遍,你休要誑我。”唐鏑氣得連聲音都開始顫抖,“我的叔叔……”
“我跟你說過了呀,醃成肉幹了。”那人一攤手,說道,“你不信,隻是覺得人不可能被開膛破肚後還能活那麼久。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因為我給了他一點龍息。
“你的狗主子不知道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何費了偌大心思,攻破鄀城後又四處搜尋龍神帝下落,執意要生擒古龍?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他所求的,無非是能生死人肉白骨、令活人長生不死的’龍息’罷了。你那可憐的叔叔在被風幹之前算是嚐到了龍息的甜頭……嗯……聽他叫得那般慘,是苦頭也說不定?”
那人雲淡風輕地說著,唐鏑卻能想象那種煉獄般的拷問場麵,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仿佛就響在耳畔……一想到自己的親叔叔竟落得這般慘死,他心中的憤恨終於鼓爆理智,大吼一聲,咆哮道:“狗賊!我今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伴隨著幾乎震塌茅屋的咆哮,地板忽然爆裂開來,數條人影一擁而上,指爪勾起鋒利的寒光,直撲那人要害!
“晚了。”那人淡淡一笑,終於抬起了眼眸,燦金色的光輝爆吐而出,同樣發出一聲震吼:“紫電!”
驀地門外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咆,茅屋內的一切仿佛都被壓擠著揉成一團,又猛地爆開。一團炫目的電球轟然衝過,所過之處無不化為灰燼,就連潑水般的傾盆暴雨也隨之一鼓,猛地炸出一顆巨大的水球!
唐鏑被震得遠遠飛出,幸有道法護體,沒在第一時間就被炸成飛灰。饒是如此,狂怒的雷電亦將其護身陣法完全摧毀,餘波將他摜在地上摔得鼻青臉腫,連滾了好幾匝才爬起來。
再抬眼一看,那還有什麼茅屋?暴竄的球狀閃電早已將一切可燃之物燒毀殆盡,就連地下坑洞裏藏著的十六具遊魂亦被毀去一半,剩餘的八具僅四具完好,其餘的多數熔毀指爪刀鋒,被鐵汁燒壞了關節,眼看是不能用了。
唐鏑大驚失色,他所製造出的遊魂軍與門內其他人有很大不同——埋下術法之前,他會將這些遊魂的肢體進行改造,植入鐵條剛刃,做成箭鏃鋒鏑,使其周身上下俱成武器,刀劍難傷,製出了所謂的“刃爪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