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嚴的雙臂從錦儀的後背伸向前方,用雙臂輕輕的環住她,下巴抵在錦儀的肩膀上說道:“今日去了貴妃那裏?”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錦儀心裏有些忐忑,卻還是定下心神微笑著說:“今日原本是要岑常在受禮,可出了些差錯,明日還要去永和宮。”
周嚴目光深沉的看著錦儀,看的錦儀心驚膽戰,唯恐被他發現自己知道了一些秘密,尷尬的訕笑著說:“那個,不如,不如咱們歇著吧。”
說完錦儀的臉騰的一下又紅了,說這個幹嘛啊!不是更尷尬嗎?錦儀暗自懊惱。
周嚴挑了挑眉,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說道:“貴妃可是與你說了什麼?”
錦儀瞬時兩隻手捂住耳朵說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聽見,聽見也忘記了!”
周嚴嘴角上揚,俊美的臉龐露出一抹微笑,把錦儀的兩隻手拿下來握住說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有多嚴重?”
錦儀垂頭抿嘴不說話,心裏罵著周嚴小人得誌。
周嚴看著她抿嘴的表情就知道這姑娘在心裏不一定怎麼罵著自己呢。
便歎了一口氣說道:“錦兒,抬頭看著我。”錦儀愣愣的抬頭看著他。“為何不願相信我?相信我會把你放在心裏,相信我是想讓你了解我更多。”
錦儀直直看了他一會兒,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沒有,我沒有不相信你。”
隻是她這謊言太過拙劣,怎能瞞得了目光如炬的皇帝陛下,因此心虛的又垂下頭不說話。
周嚴知道錦儀性子看起來溫和,可內心最是冷漠,與任何人的交往都豎著一扇無形的屏風,隻是這扇屏風會為誰打開,他也不知道。
許久,周嚴才開口,慢慢的說道:“我五歲時母妃就已病逝,被當時膝下無子的皇後所養。她整日把我關在書房內,請各太傅親自教導。她在父皇麵前對我噓寒問暖,轉身獨自對著我時卻是冷漠和厭惡。”
錦儀抬起頭,聽到周嚴低沉的聲音有些緊張,心上莫名感覺有些刺痛。
周嚴安撫的看了她一眼,手覆在錦儀的手上,繼續說道:“我自小不愛與人交談,彼時前朝奪嫡的紛爭已經顯露出來,各皇子之間劍拔弩張,更不要說後宮了,就連我身邊的內侍除了福全以外的其餘人每七天換一撥,晚上睡覺時一個時辰醒一次。”
錦儀看著周嚴此刻雲淡風輕的樣子,完全無法想象那時隻有幾歲的小孩子每天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身邊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暗害自己。
周嚴握著錦儀的手繼續說道:“彼時的蘇相雖沒有權傾朝野,但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皇後以蘇府風水好為理由,把那時病的起不來身的我送到了蘇府。”
一個皇子要住在臣子府委曲求全,而且找的什麼破理由還風水好,那位已逝的太後難道是腦子進水了?錦儀默默鄙夷。
周嚴看出她心中所想,笑著說道:“她聰明的很,把我送到蘇府實在告訴蘇沉,若是我一朝得勢,蘇府就是我第二個家。”
錦儀細細想了想其中的門道,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果真毒辣!
周嚴溫柔的用衣袖替她沾了沾,攬入懷中說道:“其實若論起來,那段在蘇府之中的時間,確是我這麼多年最放鬆的時候。”
原來眼前這位皇帝陛下還住過自己的家。
周嚴看著麵前女子柔和恬淡的麵容和神采奕奕的眼睛,緩聲說道:“起初,無時無刻不想逃跑,當時我想著,蘇府的守衛沒有皇宮裏的嚴,若是在蘇府逃走了逃的遠遠的那該多好,可是逃了很多次最終都是被蘇沉恭敬的迎回去,從沒有成功。”
周嚴的神情有些飄忽,仿佛在回憶美好的事物:“直到有一次,我在蘇府的眾多機關後找到了一片竹林。我遇到了一位女子,她衝著當時又驚慌又惱怒的我溫柔的笑著,溫涼的手摸著我的額頭說道:‘病的這麼嚴重,還亂跑,來,跟我走。’她竟不由分說將我領到一間木屋裏。至此,她經常帶著我到處走,開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