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得極是認真。
嶽寧不由得苦笑,心裏卻是明白得緊,先前晚上鬧出這麼大的陣仗,指望別人不知道,那恐怕不大現實。
她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
出乎她意料的卻是,夜羽並沒有反對,隻是要求與她同去。
“現下小姐做什麼,奴婢都不會反對。奴婢的職責,隻是保護小姐的安全。”她隻淡淡說了這樣一句,便徑自在她床前坐了。
嶽寧先前便聞到有些濃重的藥味兒,知道夜羽已經為自己上過藥,便不再多言,也返身上床,沉沉睡去。
那邊的莫問抬了抬眼,看了看兩人,又緩緩閉上眼睛。
仿佛從一開始,夜羽便坐在她的床前一般。
這一夜她睡得極好,徹夜無夢。
也不知道是因為夜羽守著她,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覺得很是舒服,清晨睜眼之後,分毫沒有疲倦感,倒是覺得精神抖擻。
她醒得算早。
雖然睡得晚,卻還是像以前和莫問住在穀中一般,不過才卯時三刻,她便已經坐起了身。夜羽卻比她醒得還早,已經備好了洗漱用水,見她起身,忙將外衣給她披上。
嶽寧低頭輕笑。
夜羽的身軀很是高挑,此刻幫她披衣服,卻正巧將她和莫問之間的視線盡數擋住。想來自己瞧不見莫問,莫問也是瞧不見自己的。
雖然現下風氣並不算閉縮,男女之間接觸也不算大事,可夜羽還是……緊張得很。
輕笑之餘,嶽寧也有些感動。
自己曾嫁了裴皓,如今按理早算不得清白閨女。
夜羽這樣的舉動,卻明顯是為了自己的名節著想,卻又不欲使自己尷尬。她這番用心良苦,嶽寧自是明白。
縱使她不過是因母親之托,可嶽寧還是感激。
這樣明明白白的好,不摻雜著算計,真是……極難得了。
夜羽緩步至她身後,取了梳子,準備為她綰發。嶽寧從銅鏡裏看到,反手握了夜羽的手,柔聲道:“你身上也有傷,休息會兒吧。我自己來梳頭就好。”
她的聲音太過柔和,與平日實在不同。
夜羽不由得愣了一下,露出一抹疑惑,隨即卻收斂神色,輕聲點頭,緩步退到一側。
嶽寧轉過頭,又道:“過會兒我取了藥箱,裏麵有些特效的金創藥。昨夜實在倉促……倒是委屈你了。”
她輕歎了口氣:“和我在一起,著實有些……對不住你。”
此時天剛蒙蒙亮,夜羽聲線有些嘶啞:“小姐嚴重。奴婢……的確是真心盼著小姐好的。”她又從一側取了夜明珠放到嶽寧前麵,讓她照得更是清晰一些。
嶽寧點點頭,沒再多說,伸手方要取支簪子,抬眼卻從窗口看見……門前的回廊下裴皓正站在那裏。他一身的玄色衣裳,正向著自己這裏凝望。
而池秋正在他的身邊靜靜陪著,一身珊瑚紅的滾金披風將她整個裹在裏麵,襯得她臉色嬌嫩粉紅,身段弱柳扶風,頗有一番風情。
嶽寧從窗口瞥到兩人,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莫問仍舊在軟榻上調息,夜羽也注意到了嶽寧的目光,不過她並沒有什麼反應,仍舊站在嶽寧身側,垂手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