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灰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細窄領帶,俊秀清朗的麵容,他單手插兜走在校園裏,穿過紫藤長廊,細碎的陽光灑滿全身,如同畫卷般好看。
這樣的人,走進人群中也是閃耀奪目的,連行色匆匆的學子們與他擦身而過時,都不忘瞥上一眼,一睹真容,這其中也包括了某個人。
咦,那個人怎麼看著有點麵熟?
卓啟秋拋下勾肩搭背的舍友,不禁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發愣。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他一定在哪裏見過這人。這張臉,隻要見過一麵,沒理由會忘記,可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舍友在他背上拍了一記,出言調侃:“啟秋,你幹嘛?魂不守舍的,看上人家了?”
“瞎說八道什麼,剛才飄過去的那是個男人好嗎?”
“男人怎麼了,愛情無界限,作為好兄弟,我又不會歧視你!”擠眉弄眼。
“愛你個大頭鬼?”
“啟秋,原來你對我一直存著非分之想!”舍友一隻手搭上去,“算了,看在你長得還可以,又對我癡心一片,我就從了你好了。”
卓啟秋一把將爬上自己肩膀的手拉下來,一臉嫌棄:“臥靠,你惡心死了,一開始我就該離你這種基佬遠一點。”
“啟秋,你說什麼?我是基佬?看我不……”
兩人打鬧在一起,一個跑一個追,在小道上展開拉鋸戰,這樣一鬧,卓啟秋也把那件事忘到了腦後。
不遠處的男子唇角一勾,眼角的餘光將遠處的情景盡收眼底。他這次來得急了,都差點忘了那個小鬼也在這裏。
看樣子還沒認出他來,這樣也好。這年頭的小鬼這麼難纏,他可沒閑工夫去陪他玩。
顧申解開幾粒扣子,舒緩勒得過緊的脖子,接著緩步邁向眼前的教學樓。
顧大少爺沒工夫陪啟秋弟弟玩,卻是有空陪某個小女孩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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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縮在書本搭建的小小的圈子裏,滿臉防備,臉上好像貼著鑲金的“我不認識你。”這幾個字。
講台上單手持書,專注講課的某人隻是微微一瞥,嘴角就沾染上笑意。
顧申的眼裏流轉過戲謔,心裏一動,抬腳走下講台。剛進教室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那個身影,清秀溫婉,還是原來的模樣。看見她,心裏頭那個沾灰的影子慢慢清晰起來,就像那個夜晚,他隻身站在冬夜中,遠方慢慢清晰起來的希望之光。是她,走過來的人是她。
他此刻忽然覺得,當初,冥冥之中他追到B市,不是為了挽回陸綺,而是為了與她相遇。
過去已經回不去。所以,就不要回去了,不如,跟著自己的心走,會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位同學,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季初正埋著頭,忽地肩膀上一沉,是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和女人一樣白皙,手背的皮膚細致得上連毛孔都看不見,但確確實實是一隻男人的手。
這隻手經常夾著煙,或者在別人的脖子上比劃,絕不是善類的手,卻那樣好看。指甲修得幹淨整齊,倒挺像教書先生的手。
“同學,你在開小差嗎?我在叫你起來回答問題。”
顧申的另一隻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俊麵湊下來,鳳眼盯著那張有些慌亂的臉。
“喂,季初,老師叫你回答問題,第十頁,第十頁,快點,快點站起來……”善良的學霸妹子捏著嗓子給某人通風報信。
“上課不要閑言碎語,有話課後交流。”顧申板著臉,斥了一聲。
公報私仇?季初扶著黑框眼鏡站起來,將書翻到了第十頁,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簾,不知道哪句是他問題的答案。桌上的那隻手依舊在有節奏的敲擊,愜意無比,似乎是在等著她出醜。
“老師,你可以重複一下剛才的問題嗎?”
“以,這位同學剛才是沒有認真聽嗎?我明明已經重複了兩遍了。”
這麼不買賬?這態度擺明了不肯放水了。這男人先是不明不白地和她散夥說goodbye,現在還敢來學校阻礙她的學霸之路?
季初一咬牙,將第十頁從第一行開始念起,從頭念到了尾,語速流暢,發音標準。她念完將書放回桌麵,發現教室裏鴉雀無聲。
在這過程中,那個顧老師隻是側耳聽著,沒有打斷,直到她念完才抽回桌子上的手,和另一隻手彙合,“啪-啪”鼓了兩下掌:“這位同學的課文朗讀真不錯,同學們要好好學習。不過呢——”這聲尾調拖得極長極為傲嬌,“上課開小差,回答不出老師的問題,這可不是大家值得學習的好行為。”
“這位同學先坐下吧,待會下課留一下,老師要和你好好討論這個問題,這關乎到你最後的期末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