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秋,珠兒從未說過一句苦累,從未嫌棄過蘇服目不能視。十二年春秋,蘇服也從未說過珠兒一句不是,這二人天生便是一對和氣的主仆。
平日裏的苦累都仿佛不曾入的二人之心,連帶著珠兒都以為這是以後一生的生活,隻待得蘇服嫁與良人便可以安度一生。
“怎的如此消瘦?”
十二年,蘇服從未見過珠兒,更不知體貌如何。但今天一句話便幾乎摧毀了珠兒長久以來的委屈跟辛勤,珠兒兩隻細眼含淚,嘴角微微顫抖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隻喊了一聲“小姐”。
見得珠兒激動,蘇服雖然含笑,輕輕將小侍女拉到身旁,仔細端詳。
珠兒穿著一身喜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布裙,或許是因為起得太早,頭發隻是鬆鬆散散的紮在兩旁,沒有多餘的首飾打扮。眼睛雖然微微帶紅,卻也生的可人,將來肯定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或許是平日間操勞,珠兒的身子有幾分單薄,竟是連褲腿都不能撐起,鬆鬆的褲腳在珠兒細細的小腿那裏晃蕩,竟有幾分可笑,又有幾分可憐。
“瘦”
蘇服隻說了一個字,但已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任由眼淚淌過,蘇服隻是緊緊抱住珠兒仿佛是這一生中最難得的寶物。
“不哭”
蘇服抱著珠兒,輕聲安慰。
“嗯”
瘦瘦小小的珠兒沒有了昨日淩人的氣勢,任由蘇服抱著自己。
半晌,兩個人哭聲漸小,又抱著笑了起來,人間悲喜不可一言概之。
珠兒方才想起什麼,連忙起身,去了樓下。看的蘇服一陣的無奈,自家這個侍女唯獨是太能幹了一些,什麼都會幫蘇服安排的井井有條,卻是忘了自己。
不一時,珠兒便端著幾樣吃食走了進來,說是為自家小姐好好慶祝一下。
吃食普通,簡簡單單的幾樣素菜,唯獨多了一小瓶水酒。
蘇服平日裏不喜飲酒,飯菜也是極盡清淡,今日卻是破了例。
“小姐初愈,清飲一杯便是一件喜事。”
珠兒端著小瓷杯,勸著蘇服喝了一杯,人逢喜事精神倍爽,便是蘇服這等不喜動的性子也少斟了幾杯。
吃過早飯,兩人收拾了一下,準備去外麵逛逛,看看蘇州城的景致。
因蘇服是公子的客人,出去一路也無人阻攔。
蘇州城風景別致,更是富庶之地,極多王公貴族在此居住。說不定路上的一個仆從便是哪位大人的家奴,輕易惹不得。
蘇服與珠兒走在街上便是兩道引人矚目的光景,蘇服清清冷冷,因為飲酒多了一抹嬌紅更是讓人注目。珠兒也沒有穿著那身已經有些發白的襦裙,而是穿了一身蘇服曾經穿過的衣服,本就是個美人胚子,一加打扮更是清麗可人。
遠遠地走過那家胭脂鋪子便聽到裏麵小老板的呼聲,蘇服與珠兒一轉身便看到那人從店中跑了出來,臉上掛著笑意。
“姑娘多時不見了,不知還記得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