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大結局(2 / 3)

“阿釋,麴冉哥哥呢?”

“有些礙事,所以讓他先一個人休息一會兒了。”

聽著釋輕描淡寫的話語,花亦心中微微有些酸楚,頹然坐回了軟榻上,低著頭問:“既然我都已經走了,又何必再來尋我?”

“因為……你是我的姐姐啊。”釋莞爾。

“可是,我們並沒有血緣。”花亦回答,她相信唐淇的話,因為唐淇根本沒有理由來騙她。

“是,沒有血緣。”釋沉吟著,反而問道,“但是,難道血緣就是一切麼?難道從小的感情就什麼都算不上了麼?姐姐當真走得心甘情願?”

“自然是舍不得。”花亦輕聲言語。釋的笑容愈演愈烈,卻在最後的時刻驟然僵硬……

“如果,單純隻是姐弟之情的話。”

姐弟……之情?

就算是姐弟又如何?釋上前跪坐在了花亦的身前,像小時候那樣將頭枕在了花亦的雙膝之上,嗡嗡呢喃:“我隻希望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即使姐姐隻把我當弟弟,我也想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阿釋……”花亦用微微有些冰冷的手環住了釋如今已經長大的身軀,“可是,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了。”

“我知道,彌沙。所以,從小時候第一眼看到彌沙,我就已經視他為敵了。”

什麼?!花亦的雙臂微微一震。

“那個時候,他看著姐姐的眼神就如同父親看著姑姑一樣,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和他是敵人,各種意義上。”

“阿釋……”花亦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巨大的衝擊讓腦中一片空白,不僅僅是因為那句“從小時候第一眼看到彌沙,我就已經視他為敵了”,更因為接下來的那句“就如同父親看著姑姑一樣”。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阿釋,你……是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那將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

歸墟底,倒垂的熔岩安然地滴落著經久不衰的水滴。

麵蒙白紗的女子與曆經了滄桑的男子並肩而立,麵對著依然隻是靜靜端坐在那裏的風鹹。

“風鹹大哥……”樞姬輕聲喚著,然而,風鹹卻依舊沒有反應,如同一尊已經石化了的雕像。

“粼……”樞姬轉而求助般地將目光轉向了與她一同前來此地的花粼。

花粼望著風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隻說了一句,便讓這決心不再理會塵世的風鹹驀然睜開了雙眼。

“……你,是在守著和姐姐的約定吧?她不來,你不走……”

“阿釋,你剛才說,舅舅和母親……怎樣?”

“……姐姐難道沒有聽清楚,想要我再說一遍麼?就是……”

“夠了,舅舅和母親可不像我們一樣沒有血緣,他們,可是真正的親生姐弟啊!”花亦不知所措地打斷釋的話,提高了聲音道,但說實話,就算是她自己,說出這些話也未必是有多自信。

二十年的時光匆匆流轉,當曾經誌同道合的朋友再度相見,卻都已經是飽經了風霜的滄桑之人。

樞姬識趣地退了開去,隻留下風鹹和花粼兩人。偌大的歸墟之底,更顯空曠與寂寥。

“她不來……我不走……”風鹹幹涸了多年的眼眶微微看著有些濕潤,終於從那如同石化了般的狀態恢複。

“終於,可以完成姐姐的夙願了。”花粼從懷中掏出一支嬌豔欲滴的桃花簪,遞給風鹹,“姐姐說,把這個交給你,你就會明白了。”

桃花簪……

若有一天,我不得不走,那麼你就把這個簪子當成是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風鹹顫抖著聲音問道。

二十年一如白駒過隙,花粼的眼前如走馬燈般掠過從前的種種光景,一如那如夢的浮生。那些年的悲喜離合在眼前一一展現。

緩緩的,花粼開口:

“當年,因為姐姐和你相戀,在虛影界造成的影響絕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而我,同樣因為這件事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知道了這個消息,我便想成全姐姐,但是虛影界是靠靈力說話的地方,即使當時的我已經是虛影界的王。

“為了追求更深厚的靈力,我在修煉靈力的時候急於求成而失落了心魔,陷入了無際的黑暗。那之後……便是無止無盡的黑暗……

“我以為這便是終點了,因為,除非自己最在乎的人在自己的麵前結束生命,是沒有足夠的震撼力將心靈從那深重的黑暗中拉回來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那是多年壓在心間的一塊大石,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時光雖然匆匆而逝,但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跡,永不磨滅。

醒來的瞬間,花粼所感受到的……是終於從噩夢中被解放出來的安心感。

眼前,是無數殘亂的枯枝落葉,浸染在一片暮色之中。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花粼那時不禁想。

那一天……與姐姐在虛夜宮分別後的記憶,蒙昧不明。身體不肯聽從大腦的命令……但他很清楚,自己正打算做些不好的事……雖然拚了命地掙紮反抗,試圖阻止自己,但卻徒勞無功。

一陣劇痛,在胸口附近竄過,花粼用手往疼痛的根源探去。左胸似乎受了傷。所幸的是,沒有傷到要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朦朧的意識中……似乎聽到了姐姐的哭喊聲。

……等等。

念及此處,他的思緒停滯了。

姐姐的哭喊聲……他到底,是在哪裏聽到的?

不是以前美好的時光中,總覺得,好像就在剛才,她的聲音回旋在我耳邊。

該不會……!

不好的預感像惡疾一樣襲來。花粼將視線投向了地麵。

多麼希望,那是他記錯了。

多麼希望,那隻是……在噩夢中聽到的,與現實毫不相幹的聲音。

但,在他的腳邊……姐姐她,就躺在自己的腳邊。

“……姐姐?”花粼戰戰兢兢地,試著輕喚她。

……沒有回答。是睡著了嗎?不對,若是那樣,她的胸口不會沒有睡眠中的呼吸起伏。她甚至……並未在呼吸。

花粼慌忙在她身邊彎下腰,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喂……姐姐?你怎麼了?睡在這種地方,可是會著涼的……”

花影頰上的觸感……恍似人偶一般,毫無生氣。不會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微動唇瓣。眼簾也不會隨之輕顫。

莫非……

可怕的預感,席卷全身。花粼的腦海中,瞬間浮出了最壞的答案。

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這一定是,弄錯了。

在心中重複念叨著這句話……花粼將耳朵附在花影的胸口,想要確認她的心跳聲,想要確認,她還有生命的跳動。但……

“……”完全聽不到,任何聲息。花影的心髒,完全……停止跳動了。

氣力盡失的身體上,留有好幾道深深的傷痕,讓人目不忍睹,心碎欲裂。這該不會是……自己的靈力所造成的傷痕吧?

“姐姐……!”花粼大聲痛喊著,以全身的力量,緊緊抱住她的身體。她的身體還留有微微的體溫,暖暖的……然而,她卻再也不會醒來了。他將她的身體,緊緊地擁在懷裏。

“你快醒來!這算什麼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你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死掉的對吧!?這是在開壞心的玩笑吧!?是吧!?”

“如果你能聽到我說的話……求求你,快點睜開眼睛啊!”

即便力竭聲嘶,花粼也依舊喊叫不休。就像個小孩似的,不顧一切地大喊著。

可是……姐姐依然,沒有任何聲息。

從我嚴重滾滾落下的淚水,打濕了姐姐的臉頰,自她的臉龐上緩緩滑落……然而,她卻不肯給我任何反應。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隻不過是,想保護姐姐不是嗎?隻有她,即使是犧牲自己的性命,我也想讓她幸福地生活……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吧?”

“明明是這樣的……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我麵前死去啊!?”

她的身體,在我的懷中急速地冷去。我哭喊著。每一次呼喚她的時候……我就不得不直麵這個無法逃避的現實。她已經……不會再次醒來了。

姐姐已經完全失去了,她從今往後的時光。

……不。是我,將她的生命……將她今後理應擁有的幸福,奪走了。她不會再陪我開些輕俏的玩笑,也不會再對我綻開笑顏。除了這宛如睡顏般的安穩神情,我再也見不到……她的嬉笑嗔怒,她其它的諸般表情了。

聽完了花粼的回憶,風鹹濕潤的眼眶中終於淌出了難得一見的淚水,充滿了溝壑的雙手緊緊攥著那一支曾經在花影的發間耀眼的簪子,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他明白的,若不是這樣,這麼多年了,花影怎麼會不來找他。

但他心裏卻又是懷著期待的,期待著終有一天他的影兒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而現在,他二十年等來的卻隻是這一支簪子,和這遲來了二十年的訣別。

“終於,算是完成了姐姐的夙願了呢,最後還有一件事……”花粼欲言又止。

“是什麼?”風鹹抬頭。

“關於姐姐和你的女兒……亦兒……”

時光流轉……一切匆匆而逝……

早已不知過了幾個春秋,也早已不知在這虛夜宮沉默了多久……

自從那一夜,在鏡林被阿釋找到,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虛夜宮,甚至見不到除了阿釋以外的任何人。甚至包括了麴冉哥哥和唐淇。

不過,雖然在這虛夜宮裏,但花亦卻還是隱隱約約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知道那場讓人為之顫抖的戰爭。從外麵的風中帶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隻是不知道,這裏麵夾雜著的血液,有沒有自己在乎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