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拉著雲傾跑到一棵梨樹前停了下來,雲傾靠在樹幹之上,微微有些喘,凹凸有致的胸口不住的起伏。

黑衣人露在外邊的一雙黑眸閃了閃,隨即耳根經染了一層薄粉,匆忙別開頭不知所措的幹咳了起來、

“先生……是你是不是?”逐漸平複下來的雲傾緩緩開口,此刻竟不知道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還是錯。

眼前之人頓了頓,緩緩抬手扯下遮麵的黑錦,但見那人三十上下的年紀,沒有黑衣上的戾氣,五官清潤,神色柔和,若著一襲輕袍,可充魏晉先賢,讓人見之忘俗。

陽春三月梨花滿枝,微風輕佛便有落英紛紛而下,像極了一場絢爛花雪,落在他玄色衣衫之上,點點滴滴,也都成了詩情畫意。

雲傾忍不住眼眶泛酸,看著那熟悉的麵容,熟悉的淺笑,不是自己溫柔如水的先生蕭綦是誰?

“這幾年看來你都沒有好好練功,才跑幾步就喘成這樣?”蕭綦輕聲責備,卻聽不出一絲嚴厲。

仿佛又回到兒時,先生還在府中擔任她的西席,每每自己淘氣,他都這般溫吞的責備,仿佛再嚴厲的話語到了他口中都成了淡淡的清風,徐徐撲麵。

雲傾聽他如此說,再也想不起別的,噌嚶一聲撲入他懷中,“沒有先生教導,傾兒自然偷懶的,你回來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念書……”

蕭綦抬了抬手,眼中閃過一絲隱忍,終還是垂下手臂,卻又像是下了好大決心般的開口:“先生帶你走好不好?”

聞言還在撒嬌的雲傾驀地抬起頭,猶帶淚痕的雙眼望著蕭綦疑惑道:“先生?”

蕭綦移開目光,“先生是說,若是有一天你過得不開心,可以來找先生……”說著自懷中取下一個玉墜,戴在雲傾脖頸上,墨色的美玉雕刻成水滴狀,通體晶瑩,指尖留戀的拂過玉身,輕柔的說道:“照顧好自己……”眼光越過雲傾的頭頂望向不遠處,修眉不由蹙了蹙,“傾兒,先生要走了。”

不待雲傾反映,蕭綦已縱身躍出數丈,在林間樹梢輕縱飛躍,稍瞬便不見了蹤影,她自知先生的輕功卓絕,並不擔心追兵,隻是忽然想到忘記問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們何時還能再見……不由得一跺腳,待轉過身來,卻生生撞上一堵人牆。

雲傾扶額退後一步望著來人,但見他繁複的龍袍沾染了點點灰跡,如明珠蒙塵,隻是麵容依舊冷峻,輕佻上揚的鳳眸中帶了一抹淡淡的哀傷,但轉瞬便被凜冽所替代,“想不到侍中大人家的千金居然私通亂黨……”

“我沒有——先生他不是亂黨!”雲傾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下意識的解釋道。

聞言,南宮緬一雙冷眸眯了起來,危險的氣息更加迫近,“維護侵犯?”

雲傾一時啞然,先生若是玄墨教中人的確是亂黨,而自己還真無法置他於不顧,至於用語言維護……這種沒必要的行為倒是不需要,因而索性保持著沉默。

見她不語,南宮緬伸手如閃電自她身前掠過,眨眼手中已多了一枚墨黑美玉,冷笑道:“定情信物嗎?”

待雲傾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雙手已先於理智揮了出去……

“風雲傾——你居然敢和我動手!”南宮緬盛怒之下的聲音帶著如冰刃一般刺骨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