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除了一扇緊閉的窗戶便是擺放的幾隻低矮的木桶,雖然大白天桶裏是幹幹淨淨的,但裏麵傳出來的淡淡尿騷味還是讓春雀一眼就認出了它們的用途。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大家趕緊生火做飯,可別為了不相幹的人耽誤了時辰白白哀主子們的責罵。”丫環甲直接忽視掉春雀的怒叫,揮起扇子吩咐眾人。
徐廚娘眉眼一挑,一臉囂張,一副老娘就是要你睡馬桶邊的意思。在眾人左擁右護下飄飄然的出了門往廚房方向走去。
春雀的肺快要被氣炸了,拿起離自己身邊最近的枕頭用力的扔到地上,這一番用勁,臀部上的傷口立馬被撕扯開了。
又氣又痛的春雀,此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卻再也沒力氣扔東西,靠著牆一臉頹然的盯著頭頂的房梁。
“春雀,你那裏是不是很痛?“身旁一聲音響起,帶著絲忐忑害怕更多的是關心。
春雀閉上眼睛,直接忽視掉那抹關心,她此刻已經分不清這些人是真的要關心自己,還是又有什麼陷阱等著自己來跳。
“靠門邊第一張就是我的床,這會功夫大家都去做飯了,沒人會來。你躺我那休息一會吧。”翠花說完就想去扶春雀,春雀避過伸過來的手,卻沒再說話。
翠花見春雀不願意搭理自己,鼻子抽了抽,眼淚快要掉了下來。低下頭轉身往門外走。
“謝謝。”春雀對著翠花的背影說道。
翠花一愣,轉過身展顏笑道:“我也看不慣徐廚娘,平日我多受她們欺負。剛才我心裏好生難過,以為你把我和她們看作了一類人。”
“一類人不一類人,要分那麼清楚做什麼。都是下人罷了。”春雀苦笑道。
“下人也分三六九等啊。若是做了福伯那般,就是受人尊敬的下人,那是下人中的上上人。”翠花走過去將春雀扶了過來,笑著說道,眉眼間皆是羨慕。
“那樣日子過的舒坦了,銀兩也會多起來,是嗎?”春雀低低自喃,一臉恍然。累了半天的身子一靠近床鋪頓時覺得整個身心都放鬆了。翠花說的這一番話她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裏。
忽的眼前一隻握著兩個瓶子的小手出現在春雀視線裏。翠花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這一個是來喜托我送來的,二公子身體不適他得隨身照顧來不了。另一個是白公子托來的。我不時藥性,但是應該都是止血止痛的,要不我替你擦在傷口上?”
“白羽可好?”春雀一聽到白羽兩字,抬起頭急忙問道。
“不知。”翠花淡然答道,一點都不像白天看到的那般懦弱膽小。
春雀愣住了,偏過頭定定的看著一臉雀斑的翠花,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不習慣陌生人碰自己,即使是個女子。
翠花臉色黯然,麵上染起稍許不悅,眼光落到春雀那滲出絲絲血跡的臀部又不由的搖了搖頭。將兩個瓶子放在春雀枕頭旁起身就離開了房間。
‘富貴人家身嬌肉貴,身體不適一定是中暑了。卻不知白羽現下境況怎麼樣了……’
春雀轉頭看這眼前的白底青花瓶子,伸手將白羽給的那個瓶子握在手中。鼻子抽了抽,泛紅的眼睛一閉就這樣趴著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一炸雷般尖叫聲響起:“起來,你起來。怎麼睡到床上來了。”
春雀直覺耳膜要被喊破了,雙手不自覺的捂住耳朵想繼續睡。她實在好困,因為隻有睡著了才不會感覺到傷口的疼痛。
下一刻意識還沒回籠,身體立馬就被離開了床鋪,春雀這才混混沌沌的從睡意中清醒過來。抬頭一看,叫道:
“你們幾個想幹什麼?”
窗外夜色已黑,初月皎潔。房間裏盡是結束廚房工作回來的丫環,黑壓壓的站了一地。人群中翠花捂著嘴,一臉擔憂的看著春雀。春雀的四肢被四個力氣大的丫環用力抬起正在往屏風後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