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血殤(下)(1 / 2)

階梯狹窄而短小,春雀貼著牆壁緩步而下,眼睛在適應了暗道裏的黑暗之後開始努力的尋找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心口處砰砰作響,緊張不已。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亮光,春雀此時不僅沒放鬆反而渾身戒備起來,她站在階梯的最後一張木板上,仔細的聽著暗道裏的動靜,確定沒有聲響,這才走下階梯雙腳站在了地麵上。

地麵濕滑的很,春雀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腳底下仿佛有黏膠一般,抬一下都要稍稍用點力氣出去。燭燈懸在牆壁上,滴下的燭淚掛在銅台上一層層厚積,沒第一滴燭淚就如一個逝去的亡靈,而他們隻能一個接一個的堆積在一起,無奈又淒涼。

燭光在自己四周照出一圈昏黃的光暈,走兩步便又是一片黑暗。好在,每隔四五米便有一處燭燈,春雀心中默數著燭燈的數目,計算著暗道的長度,終於在二十盞燭燈後走完了這條大約百米長的小路。前方霍的明亮了許多,可此刻春雀卻不敢貿然前進。

小道盡頭是一片極為寬闊的場地,可容納數百人。四周都是寬有半米的白綾垂地掛起,白綾後盡皆是木床,透過重重疊疊的白綾,春雀依稀看得出這些床上似乎躺著些人。

東邊一角也是離春雀最近的地方,擺著一張黃布覆蓋的兩米長的桌子,桌上放著數不清的瓶瓶罐罐,還有各種刀具,春雀視線轉到此,心中一驚,四處看了一下便走了過去。

春雀走近接著燭光這才發現黃布上都是鮮血,有的已經發黑,有的還透著紅色,已經發幹。春雀拿起其中一把刀具,那刀製作小巧,刀口鋒利無比,真正是做手術的必備工具,與現代的手術刀相差無幾。

“看來廖淼真的是有在用活人實驗的……”春雀喃喃自語,拿著刀沉重中轉了身,眼睛無意間瞄到白綾半遮半擋的木床。待看清床上人時,心中頓覺寒氣上湧,手一軟,刀脫手落到了地上,隻聽咣當一聲,在這洞中顯得異常怪異。

離春雀最近的兩張床上,一個頭顱不知去向,身體腹部早已被攔腰斬斷,裏麵的東西亦空空如也。另一個全身發黑發紫,臉上有著和茯苓類似的毀容慘狀,那睜大的眼此刻早已雙目無神,可春雀卻是從中看出他臨死時的痛苦掙紮與極大的怨恨……

春雀一臉慘白,渾身顫抖,手不住的哆嗦,咽了咽口水艱難的拖著步子往這床中間走去。心中一道同樣顫抖的念想響起:

翠花,會不會也受了他們這種酷刑……

春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頭望了下後又折回將掉在地上的手術刀拿在了手中。心中粗粗算了下大概有三十多張床,除了最遠處有幾張是空著其餘都有人躺著,錯了,都是屍體!

春雀拖著沉重的步子向每張床中間走去,床上的死人死相百怪,身體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身體顏色百怪,定是被廖淼下了什麼劇毒所致。更甚者被挖出了心髒,徒留一具幹屍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廖淼是用什麼方法讓這屍體停留這麼久都沒有散發出臭味。

忍住胃中急於想要嘔吐的感覺,春雀將這些人幾乎看了個遍,唯獨沒有發現翠花,心中這才略略放了心。這一趟下來臉上早已虛汗無數,身子也有些發虛,不由輕輕靠在了一張床邊休息一下。

那張床因躺著人個子極矮,春雀遠看就知道不是翠花,故而走近也未在細看。

春雀環顧了下四周,四周牆壁粗糙淺陋,看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暗道。也不知道凝然的哥哥楚幕被藏到了哪裏,其實若是可能,春雀私下裏很希望可以問問他到底是如何回去的。

可是春雀知道現下便是找到翠花和他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或許翠花沒來過這裏。”春雀自我低聲安慰道,半天雙腿終於有了力氣便想起身回去,臨轉身的時候不由望了一眼床上的人,這一望,整個人如雷電擊般定在了那裏。

床上躺著一副小小的軀體,全身發黑還泛著膿腫,那微胖的身體被這膿腫撐的更加虛胖,心口處開了一個大洞,裏麵空空如也。

“石頭……“春雀眼淚簌簌而下,捂著嘴泣聲而出,眼裏的自責與愧疚溢滿了整個暗洞。

原來,這就是他一定要帶走石頭屍體的真正理由。徐嬸嬸恨我,是對的,我真是該死……

“嘖嘖……”洞中響起了一聲怪異的笑聲,春雀渾身一怔,將手術刀藏於袖中,慢慢的抬起了頭。

小道處一身白衣的廖淼正在站在那裏,伸著蘭花指正自在的理著胸前的散發,見春雀望了過來,輕抿嘴唇笑道:“是不是被嚇壞了,雀兒姑娘。”

“你別叫我名字,隻會讓我嘔心。”春雀怒吼道,見廖淼走了過來,臉上不慍不怒,心中更是戒備萬分,亦是害怕不已。

誰會不怕,這滿洞的奇形怪狀的死屍皆出於眼前這個變態之手,誰還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