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屋外,兩重天地。
屋內,負玉不得不承受著夏桅花各種“作踐”式的說教,而屋外,紅成韻直氣的渾身哆嗦。
紅成韻站在門外已經有一會兒了,她倒不是要來偷聽什麼,而是覺得負玉剛跟老鴇子吵了一架,怕負玉初來乍到的心裏承受不了,這才決定過來看一眼。
讓她沒想到的是,夏桅花竟然先她一步來了,她來到門口的時候,隻聽見夏桅花在裏麵高聲說道:“隻要你好好聽我的話,以後我們就是親姊妹了,有我在這裏,就算是那個紅成韻,她也動不了你!”
紅成韻本就不是偷聽之人,聽見裏麵夏桅花正在嚷嚷,她也就沒打算再進去,既然老鴇子這麼安排了,她紅成韻雖是這裏的頭牌,可也管不到嬤嬤頭上。
紅成韻轉身要走,卻忽然聽見夏桅花在裏麵嚷嚷的更來勁了,“你瞧見沒?就剛才站樓上非要趕你走的那個紅成韻,自以為有幾分姿色,把臉都仰到天上去了,我呸!”
夏桅花用力吐了口唾沫,接著又道:“她多長時間,哼!過不幾年,還不是個殘花敗柳的黃臉婆……”
門外,紅成韻被氣得滿麵通紅,渾身都在哆嗦,看著這扇隨手就可以推開的房門,紅成韻舉起的雙手終於又慢慢放了下來。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自己屋裏的,耳邊隻有那瘋狗般的狂吠,“一天到晚兒的自命清高,當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我看她還能占這頭牌多長時間……”
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到她微微顫抖的下頜,然後又滴落到地上,而紅成韻的一顆心,早已經飄然遠去。
已經快要半年多了,他再也沒有派人來,他為什麼沒有派人來呢?難道,我真要在這煙花柳巷待上一輩子,等到人老珠黃嗎?
紅成韻倔強的抬手抹掉了眼淚,這輩子,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她再也不想這樣委屈自己,她實在已經受夠了。
或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即便找不到他要找的人,即便完不成他交代的事情,現在,也已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送走夏桅花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負玉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個讓人討厭的女人顯然已經有些病態,從她的話中,負玉感覺到了無盡的妒忌和不甘,或許正是這些情緒,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越來越歇斯底裏。
這倚樓賣笑的行當,竟也有人心甘情願的要做下去,而且還要爭搶所謂的頭牌,實在是可笑複可悲。
晚飯過後,樓下的大廳裏人漸漸躲起來,男人調戲女人的聲音,女人放浪形骸拉客的聲音,還有不時傳來踩踏樓梯的刺耳的“嘎吱”聲,顯然,“秀色春宵”的生意已經開始了。
負玉忽然想起紅成韻,在這個被欲望淹沒的泥潭裏,至少還有她算是一個好人。負玉站起身略微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既然選擇了暫時留下,或許該去跟她說一聲,免得她還以為自己自甘墮落呢,非要留在這花街柳巷裏!
拉開房門,那兩個彪形大漢並沒有站在門口,而是在連廊的盡頭尋了個角落坐下,這可是“做生意”的地方,這倆人真要大模大樣的往這二樓上一站,估計那生意也甭做了,所有的情調都被破壞殆盡了。
男人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尋的不就是一個情調嗎?否則又怎會放著家裏的女人不去碰,非要來這藏汙納垢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