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聲斷喝,台下三百兵卒立止,包括負玉、蒙恬、李斯等在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蒙恬,他正看得熱血沸騰,君上為什麼突然出言喝止了他們?而且,君上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看。
三百兵卒收起刀兵站定,嬴政早已黑著個臉嚴令所有“閑雜人等”退下,所有人都不知怎麼回事呢,上午的那名強頭工官,卻從三百軍卒之中,排眾而出。
人配衣裳馬配鞍,他身上穿的已不是上午那種工官的大袖長袍,而是一整套的大秦步卒製式盔甲,鐵甲鋼盔罩在身上,讓這強頭看上去孔武有力,格外精神。
強頭排眾而出,抬頭看向嬴政,大聲道:“君上!攻守操演尚未……”
“住口!”
嬴政再次瞪眼,又喝止了他。
負玉也一皺眉頭,這小子有點強過頭了,給你喊了停,當然還未完成,這人也太較真兒了。
旁邊蒙恬不解,上前一步,俯身施禮道:“君上,我觀他操演布陣,章法分明,進退有踞,正是我大秦急需之上選兵陣,為何不等他操練完畢?”
嬴政不語,連頭都沒回一下,隻是冷冷的看著那些正在退出校場的“閑雜人等”。
校場上人不少,大雍城的守軍護衛連同官員一同退場,台下三百軍卒呆呆的站著不知所措,前麵還有個強頭梗著脖子望著他,身後還躬身立著個一頭霧水的蒙恬將軍,一時間,整座校場都籠罩在一種尷尬的氣氛中。
李斯雖然沒敢開口,卻也是不解,究竟是什麼地方觸怒了君王?
所有人都退了,隻留下了李斯、蒙恬、負玉,還有台下連同那強頭在內的三百軍卒。
那強頭是個一根筋,此時都快要爆了,憋得滿臉通紅,他突然猛回頭,抬手拽過一條長槍,一聲怒吼直入雲霄!
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他竟像上午的嬴政一樣,把這條六丈長的巨大長槍,在頭頂上輪圓了舞動了一圈,隨後“鏘”的一聲立在了地上,入土二尺有餘,槍尖顫抖不停。
“君上!我大雍造此六丈神兵,乃國之利器,君上竟不識,大謬矣!”這小子犯起愣來,簡直就是不要命了。
校場上,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王嬴政仿佛剛從震驚中醒來,竟不著惱,而是猛的一聲大喝:“好!好一副天生神力!”
僵局被這一句話打破了,李斯瞅準機會,立即接過話頭,指著台下道:“台下何人!君上不罪,還不趕快謝過……”
話沒說完,台下眾軍卒一齊跪下,鎧甲叮叮作響。
到此,負玉和蒙恬都長長的出了口氣,再看嬴政的臉,那張年輕卻堅毅的臉龐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三分難以自抑的喜悅之色。
其實,不論李斯、負玉還是蒙恬,沒人知道這條長槍究竟有多重,能夠知道這條長槍分量的,除了下麵的軍卒,便隻有嬴政一人。
嬴政清楚的知道,想要舞動這條長槍,絕非常人所能,他自己堪堪剛能舞動,這人此時照著做一遍,除了表達他被無端喝止時心中的憤懣不平,他必然也是天生神力。
嬴政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隱忍的人,如果是,他也不會甘冒奇險去謀奪呂不韋的虎符,但他偏偏又像是一個極能隱忍的人,這人曾兩次頂撞於他,他卻絲毫不曾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