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何許人也,他是大秦君王,長這麼大哪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更別說還踢他一腳,再加上他本性耿直硬朗,負玉的話一出口,立即就像戳中了馬蜂窩一樣。
“嘩啦啦”一陣水響,濺起的水花沾了負玉一身,嬴政也不管穿沒穿衣服,“騰”的一下就從木桶裏站了起來,憤怒咆哮。
“你敢動手!真當寡人不會殺你不成!”
嬴政健壯的胸膛起伏,渾身肌肉塊塊墳起,虯結如龍,繃緊的肌膚讓他身上的水珠滾滾而下,這意外的憤怒讓他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呼吸急促,簡直就像一頭發狂的獅子。
負玉被發狂的嬴政嚇了一大跳,再一低頭,眼前這具健壯雄美的男性軀體,渾身上下竟然不著寸縷,水珠滾滾,熱氣騰騰,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著了。
“哎呀……”負玉一張俏臉騰地一下紅了,一顆心砰砰狂跳,一時間又是驚又是窘,她趕緊低頭扭身讓開了幾步。
“你……先穿起衣衫!”負玉被嬴政瘋狂的舉動奪了聲勢,氣勢一泄,言語也隨之有些軟化。
不過,轉念一想,剛才被下藥可是自己,她心中的怒火立即又燒了起來,這瘋子,明明不占理,他憑什麼發瘋?
嬴政一步邁出木桶,隨手抓起旁邊的衣衫,擦也不擦就胡亂地套到身上,走過負玉身邊時,他一把抓起負玉的手腕,拉著便走,“今日我便與你說個清楚!”
被鐵箍一般的大手緊緊箍住,負玉隻覺得整個手腕疼痛欲裂,她猛地手腕一抖一旋,身形踉蹌之際,她已脫出了嬴政的控製。
“哧!”
一道幃幔,便在這時被嬴政大力拉開。
幃幔後麵,竟是滿滿一桌的酒菜。
金樽銀盞,紅燭垂淚,顯然,這些酒菜早已端上來多時。
長袍遮住了嬴政魁偉挺拔的軀體,似乎也遮住了他剛才狂暴的脾氣,他沉著一張臉,抬目瞪著負玉,冷冷道:“坐!今日,寡人便與你說個清楚!”
兩人都是一肚子氣呢,負玉便坐下,倒要看看這家夥能說出個花兒來,他自己做的下作事,還要怎麼辯解?
再開口,負玉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剛才還怒不可扼的秦王嬴政,此時盡管依舊怒氣衝衝,但卻早已能控製自己胸中怒火。
嬴政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鐺啷”一聲,銀壺落在桌上,他沉聲道:“你助我從呂賊手中賺回虎符,寡人謝你!”說罷,嬴政一仰頭,把杯中酒一口幹了。
負玉一愣,看見嬴政臭著一張臉,她也不給什麼好臉色,冷冷道:“我答應你的,自當助你,你也不用謝我。”
嬴政冷哼一聲,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壺則拿在另一隻手裏,目光炯炯道:“哼!寡人早已經謝過了,還不夠嗎?”
負玉訝然,謝過了,什麼時候謝過了?
她一抬頭,正好撞上嬴政的眼睛,嬴政再道:“你助寡人奪虎符,寡人因你而獲兵權,便以我大秦萬裏江山謝你,可否?”
負玉不解之色更濃,嬴政把杯中酒又一口喝光,生硬地又道:“你未與寡人同房,寡人便許你秦國夫人之位,為此甘破祖宗規矩,寡人,可還欠你?”
負玉這才是大吃一驚,她這才明白,原來嬴政當初非要許她夫人之位,不隻是為了方便帶她上殿行事,更是嬴政對她的一種答謝,甚至在嬴政心中,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謝禮了。
這事兒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或許正是求之不得,此後榮華富貴不愁,而且她的男人執掌大秦天下,這大秦天下豈非也成了她家的?
隻可惜,從頭到尾,負玉竟隻把這“謝禮”當成了演戲的一個部分。
負玉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在不經意間,已經忽視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她當初就該問清楚,當初沒問,卻自以為是的認定嬴政此舉隻是為了方便行事,以至於釀成現在這種局麵。
說不定在嬴政心裏,自己接受了他夫人的冊封,便是默認收下了他的“謝禮”,這也就難怪嬴政此後隻字不提後麵的事情。或許在嬴政心裏,自己當初收了這“謝禮”,早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這樣理順下去,後來嬴政有事沒事便跑來動手動腳,鑽被窩,耍無賴,各種出格的舉動,便也都能夠順理成章了。
估計在嬴政心裏,最不聽話的那個家夥,正是她“百裏夫人”,明明已為人妻,卻打死不讓碰!
想到這裏,負玉不由歎口氣,這是筆糊塗帳,從一開始他們兩人就都錯了,隻是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抬頭再看嬴政,嬴政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氣芬芳,可他的話卻像重錘一樣敲在負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