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了，慕知晴他們都走了。我和顧銘語留下來做值日。
“陌淺，你家住哪啊？”
“我家啊。就在這條街上。”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坐21路車五個站就到了。”
“哦。我回家要坐六個站。”
“我去洗抹布。”抹布髒了，我把顧銘語的抹布一起拿過來準備去洗。
“哎等等。女孩子的手少沾涼水，我去就好了。”
“那你去吧。”這是在關心我嗎？嗯，這是第三個關心我的男生。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我的心像平靜的湖裏被人扔進了一顆石子，一陣陣漣漪。顧銘語，或許真的是個好朋友。
好困啊。還有什麼事比困了不能睡覺更難受的呢？好想睡覺&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那就睡一會，一小會。十分鍾&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滴答，滴答，滴答&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古老的鍾表不停地工作著。嗯？幾點了？我大概睡了十幾分鍾吧。窗外一片漆黑，萬籟無聲。什麼？八點二十了？一定是做夢吧，我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疼。完了，今天沒有晚自習，大家都回去了。這麼晚還不回去時要被扣學分的！顧銘語呢？我側頭一看，這家夥，竟然也在桌上睡著了！我真是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噓！還叫，都八點了。你想被扣學分啊？”我壓低了聲音示意他噤聲。
他這才醒悟過來：“真的哦，快走。”那樣子真是傻。
“別拿書包了，作業周末回來再寫！”
“噓，小聲點。被教導主任發現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跌跌撞撞地走出教室，小心翼翼關好燈和門。我和顧銘語沿著牆角貓著腰，慢慢前進。走到樓梯口，濃濃的黑暗像這蟄伏的猛獸，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來把我撕個粉碎。
“怎麼不走了？”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怕什麼？有什麼事我攬著。”等等，這好像是另一個人的台詞啊。
顧銘語跟在我後麵，我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看看他還在不在。時間無情地溜走，終於從三樓下來了。商量了一下，我和顧銘語決定走近一點的側門，說不定保安大叔會鬆懈一點。唉，都是睡覺惹的禍。
一路上順利地出奇，沒費多大功夫就來到了側門。隻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鎖門了。
“要不，你踩著我的肩先爬上去吧。”顧銘語躊躇了一會，說道。
“這怎麼行——”我話還沒說完，一道強光自遠處打來，還伴隨有大批的腳步聲。難道被發現了？
“前麵的人，站住別動！”完了，被值日老師發現了。
“愣著幹什麼？快呀！”顧銘語顯然也急了。
我也不敢再猶豫了，踩上顧銘語的肩膀，盡量輕手輕腳地翻過鐵門。老師們也許是察覺到我們的行為，加快了腳步。顧銘語也不賴，輕輕鬆鬆地就翻過來了。他腳一著地就一把我拉近道路一側的灌木叢裏，自己也躲進來。
說實話，灌木叢不高，隻有半米。那一條縫也不寬，擠下一個人已經很不容易，於是我把身子壓縮到最小，緊緊地屏住呼吸，一點動靜也不敢出。手電筒的強光到處亂晃。
燈光和腳步聲遠去了。周圍變得好安靜好安靜，我幾乎能聽到自己和他細微的呼吸聲，我和他麵對麵坐著，秋蟬不安分地鳴叫著，好像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聲音。很久，忽然覺得一男一女挨得這樣近很不妥，連忙要起身，沒想到腳早就麻了。
“沒摔著吧？
”沒事，回家吧。“
”嗯。“
二十一路公交車等了很久才來，當時針指向九的時候，它才不緊不慢地開過來。這路公交車平時並不多人，何況這是末班車，車上連人的影子也沒有。我在最後一個位置坐下，顧銘語知道我因為剛才的事不想和他說話，很識相地坐在我前麵。一路無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睡覺還能惹出禍來。
”我到家了。拜拜。“
”路上小心，拜拜。“
濃稠的夜色慢慢把身後的二十一路公交車覆蓋，搖搖晃晃地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