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之下，蕭堯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了，這次隻是單調的和弦音，我們皆是一怔，隨後見蕭堯冷著臉掏出一個看過去有段曆史的手機出來。
劉振霆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蕭堯臉色更是不好，卻朝我解釋：“這手機是利伯給的，我的手機早就不知摔到哪去了...”後麵的話他不說，我也猜到了。就算他手機在身上，也被利孝遙搜刮走了，哪還能留給他通風報信？
劉振霆過來輕拍我肩膀，說：“本來打算送你們回去再回公司的，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他應該不願意上我的車。”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點著頭，邊笑著說：“嗯，你先走吧，我們坐計程車就行了。”
劉振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在小聲講電話的蕭堯，我也循著視線看過去，蕭堯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隻隨手在空中一揚，示意他盡管走人。
圍觀的人群見劉振霆安然退去顯得有些失望，蕭堯伸手把我拉了過去，再抬眼涼涼地環顧眾人，大家馬上耷拉著腦袋識趣地散開來。
他終於掛上了電話，牽著我的手大步往車站外走去，邊說著：“徐捷說他暫時都走不開，也許就不過來了。”話落，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我臉上的表情，見我沒任何表示，又問：“你會失落嗎？”
他的問題讓我迷惑不已，皺著眉頭苦想了會兒：“我為什麼要失落？”徐捷不來了，我會更開心呀，他怎問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蕭堯依舊麵無表情，可是眼底的笑意卻被我看出來了：“你好像很高興？”大概我們分開的日子有些長了，對他的熟悉感漸漸不複存在，我越來越弄不明白他的喜怒哀樂。
他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凝視著我，突然在我麵前單膝跪下去，嚇得我手忙腳亂：“堯，你是不是站不穩？要不我叫振霆回來扛你回去？”
他的身板看上去挺瘦削單薄，然而任憑我怎麼去拉，他仍然紋風不動。他原來動了唇想說些什麼，在聽過我的話以後卻有要吐血的傾向，他微蹙起劍眉，凝重地盯著我眼睛：“我看上去有那麼弱不禁風？”
聽出了他話裏的慍怒意味，忙搖了頭：“當然不是，我以為你坐長途太累了，所以腿軟嘛。”
男人都是要麵子的，我算是終於看清了。
話音剛落，他的臉色更青了，大約覺得麵子實在掛不住，動作利落地起身站在我麵前，就這樣瞪著我看，許久以後，他用食指戳了我額頭一下：“真是敗給你了，什麼氣氛都被你給滅得一幹二淨！”
我莫名其妙地仰起臉看他：“啊？什麼氣氛？”環視了空曠而寂寥的車站廣場，什麼氣氛我都沒有感受到，卻是真切的冷啊。看來冬天還真的來了。
蕭堯一臉敗給我的表情，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嘴邊低聲呢喃了句什麼，我沒聽清楚，正想問他要等誰呢，周邊卻突然響起如雷貫耳的車鳴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蕭堯已經拉著我的手往剛停在路邊的一條長長的車隊龍頭走去，那台銀灰色奔馳走出來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老人，走近一看，竟是楊伯！
“堯...你這是...”麵對如此隆重的場麵，我忽然找不到任何語言來代替此刻的感受。
楊伯懷抱著一大束鮮豔的紅玫瑰，把它轉手給蕭堯，再朝我微微頷首，臉上的皺紋都隨著笑容而生動起來：“少奶奶，你願意再一次嫁給我家少爺嗎？”
我頓時語塞，他都喊我少奶奶了，還問我願不願意嫁？
“少奶奶，請嫁給我們少爺吧！”車隊的人紛紛從車上下來，不約而同地喊出來，那聲音竟是十分的諧和。
蕭堯沒有換上楊伯呈過來的新西裝，依然是那身黑色大衣，棉質長褲，腳穿著的皮鞋邊上還沾了不少泥沙，可他看過去沒有半點落魄意味，反倒更顯成熟穩重而英氣逼人。
他當著眾人的麵在我跟前再度單膝跪下，揚起俊朗不凡的臉直直地凝視我，抿著唇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喬，請嫁給我。”
耳邊是潮水般的起哄：“嫁給他，嫁給他！”
以為這一刻自己應是激動萬分，以為自己會馬上點頭答應。
我曾經是那麼渴望地得到深愛的人賜予我新的人生，和他一起平靜而安詳地攜手到老。
在這麼多的事情發生以後，我早已失去了這樣的憧憬，我甚至不敢去想象未來。
而眼淚終於還是奪眶而出，不為別的，隻為了心底那份蒼涼，我緩緩地拒絕：“我不會嫁給你的。”
蕭堯臉上的喜悅頓時消失殆盡，連楊伯也驚呼出聲：“為什麼呢？少奶奶，我家少爺曆盡劫數平安歸來了，你們好應該重新生活啊。難道你還介意著那個利小姐？”
楊伯還要解釋什麼，而蕭堯已經起身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他向前一步，淺聲問我：“告訴我原因。”
我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要伸過來的手，他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卻也不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