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喧囂熱鬧的集市上,呈現著繁華欣榮之景,到處張貼著紅色喜慶的燈籠和花案,長長的街道被暖紅色的燈火映亮,華州城護城河上的畫舫裏琴瑟笙歌妙音天成,碧清平靜的水麵上漂浮著一盞盞精致獨特的花燈,那是未出閣的女子寄出的繾綣情思,盼望著流向心上人那裏。

雲襄臉上戴著一個活潑可愛的老虎麵具,遮住了大半張妍麗嬌俏的臉,左手拿著一盞流光溢彩的蓮花燈,右手拿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糖人,眼睛四處遊蕩著,眼裏閃爍著興奮好奇的色彩。

“哎哎,鳳臨止,你看看這個鐲子,是不是很好看?”雲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小販攤子上一隻雕花玉鐲,用唯一空閑的腳踢了踢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

懷衣戴著一副半麵的狐狸麵具,一身藏青繡著雅白色蘭花的幹淨長袍被風吹的衣角飛揚,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墨發在身後隨風飛舞,好一個遺世獨立的翩翩公子,氣度不凡優雅從容的漫步於嘈雜的街上,卻給人一種時間在此刻靜止的奇妙感覺。

周圍的妙齡女子不時朝他遞來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眼神,不勝嬌羞的臉頰染上緋紅,羞羞怯怯的跑上來將手裏親手編織的花環塞到懷衣懷裏,然後一跺腳跑個沒影。

見無人理睬她,雲襄氣鼓鼓的回過頭看著懷衣,將臉上的麵具一把摘了下來,露出了麵具下嬌豔美麗的容顏:“鳳臨止,你怎麼跟一根木頭似的,不,木頭都比你有趣的多。”

懷衣目光移向她,沉寂的眼裏映著她憤怒生氣的臉:“玩夠了就回去吧。”說完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

雲襄一口氣半天沒提上來,氣呼呼的瞪著懷衣的背影,她當初在青餘山鬧得雞飛狗跳,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終於見到他,如今她涎皮賴臉的跟著他來到華州城,已經好幾個月了,她一定要讓他同意讓她進懷衣閣看看,不然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這個榆木腦袋,當真是半分情麵不講。

幾步快跑到懷衣麵前,雲襄揚起眉望著懷衣懷裏一堆的花環笑的冷然:“喲,鳳臨止,看不出來啊,行情不錯呢,這麼多小姑娘都把你看作心儀的意中人,心裏有沒有覺得很過癮啊。”

懷衣淡然的注視著雲襄,薄唇輕啟:“西鑰姑娘,你還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他自半年前回了趟青餘山,再次來華州城儼然是多了個包袱,他真的不明白,她為何一直糾纏不休不願放棄。

“跟到你願意讓我進懷衣閣為止。”雲襄仰起驕傲的小臉,朝著懷衣笑的一臉得意。

懷衣無奈的歎口氣,尋了個角落丟掉手裏一堆的花環,望著雲襄認真的說道:“西鑰姑娘,世間千萬事,貧不足羞,賤不足惡,老不足歎,死不足悲,唯執念足棄,你心中一直想進懷衣閣,可是進去了又能怎麼樣?你不願意接受的,不過是我拒絕了你這件事罷了,你素來心高氣傲慣了,常人忤逆你不得,在我這裏吃了虧,便想方設法風想要討回來,說到底,是你放不下心中的執念。”

雲襄第一次聽到懷衣對她說了這麼冗長的一段話,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紅唇微張愣愣的看著眼前清雋出塵的男子。

“你...”雲襄皺眉,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懷衣,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西鑰姑娘,你還是回去吧,仙魔不兩立,我雖不管這些事,但我終究是一個仙。”懷衣說完,再次邁開步子朝前走去。瘦削挺拔的身子與雲襄擦肩而過,眉眼淡定從容,依舊是那個雲淡風輕的懷衣上仙。

雲襄回過身,看著越走越遠的懷衣,眼神寂寂,紅唇咬緊,袖中的素手握成拳,在他心裏,怕是對她早有芥蒂,如今挑破了說,該是不堪忍受她的煩擾和聒噪,厭煩了吧。

幽幽的邁開步子朝著長街的另一邊走了去,她今晚精挑細選買了個蓮花燈盞,丟了多可惜,第一次來人間,既然趕上了上元節,不放一回花燈她豈不是白來一趟,就算是,就算沒有人陪她一起放,她也要放,一個人,照樣可以玩的很開心,她才不需要人陪著呢。

護城河邊聚集了許許多多女子,或是相約結伴而來,或是和夫君相攜而至,笑鬧歡呼聲此起彼伏,雲襄尋了個比較偏僻人少的地方,望著自己手中燈火跳躍的花盞發呆,她寫的花箋是祈求平安的,疊成小小的一個塞在花盞裏,願她愛的人一世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