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雲宮的大牢裏,幽深黑暗,隻有一盞孤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跳珠被縛妖綾綁在牆上,雙手和雙腳散出血痕。
此時她低垂著頭,已經精疲力盡,暈厥了過去。
“吱呀”一聲,牢房的門緩緩推開,這聲音在空蕩蕩陰森森的牢房中,格外刺耳。跳珠的睫毛微微一顫,卻並沒有醒來。
“噠,噠,噠……”
來人腳步放的很慢,生怕驚動了誰一般。他修長的影子落在地上,倒映出一抹寂寥。
他在跳珠麵前站定,聽著跳珠清淺的呼吸,不知在想什麼,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跳珠垂著頭,因為過度掙紮,頭上的發絲披散,手腳都沾染了血跡,顯得狼狽不堪。
他輕輕伸出手,想要將她的一抹頭發別到耳後,那手卻在半空中遲遲不落下。
墨未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將跳珠關在大牢裏,他自己竟是最難受的。不知道怎麼的,這幾日他的心竟隱隱作痛。
想起跳珠的臉和她的眼睛,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他自己遺忘了。還有跳珠每次見他時的神情,怎麼看都像在看一個……戀人。
此時,她正被縛妖綾綁著,白皙的手腳,因為掙紮而浸出鮮血,將縛妖綾染紅。他的心抽疼了一下,原因不明。
明明知道越掙紮,縛妖綾越緊,可是很明顯,跳珠還是不肯放棄是麼?為什麼這麼傻?
他抿了抿唇角,懸在半空中的手終於放在她的頭上,將那一縷發絲別在她的耳後。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的他,眼裏都是溫柔。
“墨未……”跳珠突然嚶嚀一聲。
還放在她頭上的手,突然一顫,猛的收回。
隻是一聲夢語,卻叫墨未心中如同有一麵小鼓一般,砰砰砰的敲個不停。他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起。
直到他意識到,跳珠並未轉醒,這才微微放鬆些。隻是……他看著跳珠的眼神,五味雜陳。
她明明是個妖怪,他明明可以將她送到玉帝那裏發落,可是他竟有些不忍心,所以才將她私自藏在了這裏。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轉身離去,漸行漸遠之時,他的背影略顯單薄。
跳珠渾身疼痛,放在頭上傳來的溫度,讓她瞬間溫暖了許多。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之感,讓她微微轉醒。
朦朦朧朧中,她好似看到了墨未的背影,扁了扁嘴,聲音嘶啞的開口,“墨未……”
快要走到門口的墨未,聽到她的聲音,身形一頓,卻並未停留,匆匆離去。
跳珠眯了眯眼睛,再睜開時,眼前空無一人。原來是幻覺啊……她苦笑了一聲,眼睛盯著虛空的一點,毫無焦距。
此時正在姻緣殿的桃夭兒來回踱步,神情有些嚴肅。
這都好幾天了,灼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是說好了要救月老和墨未麼,可是為何整天在姻緣殿裏悠閑的喝茶?
她鼓了鼓腮幫子,轉頭瞪了他一眼,又繼續踱步。
步屈在一旁扶額,她都轉了八百圈了,就不能消停點麼?她不暈,他都要暈了好麼!
“哎,夭兒,”他伸手將她拽住,“別再走了!”
“哎呀!”桃夭兒一個不留神,被他拽在懷裏,怒氣衝衝的瞪著他。
一旁正在喝水的灼玼看到這一幕,眼神卻突然冷冽,整個殿內的溫度驟降,嚇得顏絡一哆嗦。
這位大妖王怎麼了?
步屈將桃夭兒扶好站定,眉頭微蹙,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道,“夭兒,冷靜些,你現在有些急躁了。”
桃夭兒原本想發飆的臉,聽到這話時,微微垂眸。步屈知道,她這是冷靜了。果然,桃夭兒扁了扁嘴,有些擔憂的說道,“我很擔心跳珠。”
步屈說,“傻丫頭,我當然知道你在擔心跳珠,可你這般心浮氣躁也沒有用不是?”
桃夭兒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又聽步屈低聲說道,“放心吧,有灼玼在,不會出事的。”
而一旁的灼玼,此時正陰雲漫天,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雷霆之色。一旁的顏絡識相的躲開,生怕殃及池魚。
他作為一個旁觀者,托著腮在一旁分析起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知道步屈並不是桃夭兒的爹。
看灼玼此時的表情,那真是風雨欲來,而他之所以變成這樣的原因……他可以歸結為是桃夭兒撲在步屈懷裏麼?
他眨了眨眼睛,因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那麼灼玼這是動心了?
等等,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臉色有些嚴肅,如果灼玼動了情,那桃夭兒……
顏絡看向桃夭兒的眼神晦澀不明。如果灼玼紅鸞星動,那桃夭兒基本上就是當年那個被鬥戰勝佛送來姻緣殿的那個小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