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夜晚的微風本該是涼爽的,可是此時桃夭兒隻覺得寒冷刺骨。她機械的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灼玼。
他現在門口,背對著月光,桃夭兒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此時想要將她徒手撕碎的心情。
她微微打了一個冷顫,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在找什麼?”灼玼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這一次,桃夭兒能清晰的感受到滿地的冰渣正從灼玼的腳下蔓延到她的全身。
灼玼並不想聽她的解釋,而是動了動手,從懷裏掏出楠香玨,“在找這個麼?”
桃夭兒映著清暉的眸子閃了閃,月光將楠香玨的血紅照耀的更加詭異,血紅色的光芒折射進桃夭兒的眸子,讓她整個人都呆愣在那裏。
灼玼冷冷一笑,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桃夭兒能想象出來他勾著唇角一副嘲諷的樣子。
“桃夭兒,本尊給過你機會,既然你選擇了莫於邪,你便滾出本尊的視線,以後別再出現在本尊麵前!”
“啪嗒!”桃夭兒一滴眼淚毫無征兆的落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灼玼,渾身都在顫抖,“灼玼,莫於邪說了,他隻是借用的,他會還給你的!”
“嗬,”灼玼冷哼一聲,他一步步走到桃夭兒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裏盡是失望,“桃夭兒,他什麼時候收買你的,以至於你如此信他?”
桃夭兒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落在灼玼的手上,卻激不起灼玼半點同情,反而讓他蒼涼的眸子裏多了幾分厭惡。
他那麼信任她,給她特殊的待遇,將她當成一個特例。如若不是那晚聽到了她和莫於邪的對話,他到現在都像傻子一樣信任她!
而就在今日上午,他還自我安慰的認為她會乖乖的站好隊,他給她一次機會,誰知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桃夭兒被迫仰視灼玼,這個時候的灼玼,如同地獄走來的惡鬼,恨不得將她掐死。背著他來偷楠香玨是她不對,所以此時後悔、愧疚湧上心頭,讓桃夭兒不知怎麼開口解釋!
灼玼看到她隻會流淚,卻一句話都不說,更加生氣,他捏著她下巴的手不自覺的收緊,“說話啊!啞巴了?這是什麼?鱷魚的眼淚?”
他嫌棄的看著手背上的淚痕,皺了皺眉頭。
桃夭兒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嫌惡,心裏竟揪心的難過,“灼玼,我沒有被莫於邪收買,也沒有站錯隊,我隻是為了還莫於邪的人情!”
“嗬,”灼玼將她的下巴鬆開,桃夭兒受不住向後退去,他負手而立,視若不見,手裏緊緊的攥著楠香玨,青筋暴起,“還人情?你欠了什麼人情?”
桃夭兒道,“聚魂豌的人情!”
“是麼?”灼玼眼裏帶著輕蔑,“你還了他的人情,那本尊的呢?”
桃夭兒不可抑製的一顫,猛的抬頭看向灼玼,灼玼清冷的眸子劃過一抹悲傷,快的瞬間消失不見,讓桃夭兒有些分辨不清。
“嗯?你要怎麼還本尊幫你的人情?深夜森林的救命之恩?三華觀抑製靈氣的恩情?帶你們去天庭的恩情,幫你拿到紅線的恩情?嗯?你要怎麼還?”
灼玼每說一句就向前靠近一步,桃夭兒就後退一步,直到她退到書房的書桌上,再也不能後退一步。
她被夾在書桌和灼玼中間,低垂著頭,“待我還了莫於邪的人情,我便…”
“你便怎麼樣?”灼玼接近零點的聲音驟然響起,“你便還本尊的人情麼?嗬,你覺得本尊稀罕麼?”
你覺得本尊稀罕麼!
心裏為什麼這麼難過,桃夭兒的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在腦海顯現。
灼玼看她的樣子,隻覺得煩悶無比,最後一甩衣袖,“好,也好!本來就是本尊一時興起,可憐你這小妖怪,如今你不識好歹,那別怪本尊無情!”
桃夭兒猛的抬頭,“灼玼,你聽我解釋!”
可是灼玼卻懶得再聽她多說一句,手中凝聚起靈氣,一團紅色的靈氣聚在手中,眼神裏是桃夭兒從未見過的冷漠和決絕。
桃夭兒搖頭,眼睛裏蓄滿淚水,可是灼玼手中的靈氣聚滿,朝著桃夭兒的心口打了過來,桃夭兒認命的閉上眼睛。
“碰!”巨大的聲響讓這書房瞬間受不住。這一刻桃夭兒什麼都沒有想,本來就是孑然一人,不明來曆,不知往生,便怎麼來怎麼去吧!
隻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桃夭兒微微睜開眸子,眼前依舊是灼玼麵無表情的臉,隻是她的周身,卻凝聚起一層紫色的結界,將她完好的護住,而她身後的桌子和整個房頂都已經被灼玼的靈氣震得粉碎。
桃夭兒突然想起來,自己懷裏有紫冥石,她一把掏出來,紫色的石頭在她手裏散發著微弱的紫色光芒。
在她放進手心的片刻間,光芒消失,瞬間粉碎成粉末,她周身的結界也瞬間消失。
灼玼蒼涼的眸子盯著那紫冥石,情緒淡淡的,“算你命大,本尊今日已無殺人的興趣,立刻滾出這裏,在本尊改變主意之前!”
灼玼撂下一句話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桃夭兒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盯著手心的粉末,最後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灼玼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他真的想殺了她啊!
月光的清暉撒在地麵上,落在桃夭兒身上,映著她毫無血色的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她豆大的淚珠從眼睛裏淌出來。
桃夭兒將身體蜷縮起來,抱著身子低聲哭泣,一聲聲揪心的嗚咽,在這靜謐的夜晚格外清晰。卻也是如此深夜,無人知曉。
灼玼倚著書房的外牆,月光照著他挺拔的身影,他微微歎了口氣,抬起手,看著手心血紅色的楠香玨,耳邊傳來的是桃夭兒一聲聲的啜泣。
他皺起眉頭,將楠香玨攥在手心,誰都不能拿走楠香玨!誰都不能!
他轉身,將桃夭兒的聲音屏蔽,踏著月光的清暉離去!
桃夭兒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竟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空依舊一輪孤月。周身是被灼玼破壞的書房,一片狼藉。
桃夭兒踉蹌的站起身,眼睛腫的像桃核卻無人再心疼她。她環顧一周,視線落在角落裏的一個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