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在暗自慶幸的林堇在聽到他後一句話時,徹底僵在了原地,雙手不自覺地垂了下去。額頭上無數條冷汗嗖嗖往下直流,他呆呆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刀刃,眼睜睜地看著它落了下來,忘了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一身黑色中山裝的老管家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著急忙慌地大聲喊道: “少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被稱作烈的保鏢眼神一閃,猶豫地看了眼身後的男人,手中的水果刀生生地止了下來,距離林堇的重要部位隻有一厘米之隔。
男人身軀微震,擱在茶幾上的修長雙腿不動聲色地放了下來,雙手交疊成塔狀,悠悠地轉過身來,眼眸半眯,危險地打量著跟前一臉惶恐的老管家,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冰冷刺骨,“林管家,你救子心切,我可以理解,但你不應該拿小姐做擋箭牌!”
“少爺!”林管家被他周身散發的冷冽氣息微微震撼,不禁有些語塞,舌頭也不中用地打起結來,“小……小姐……”
“閉嘴!”不悅地掃了林管家一眼,男人鬆了鬆脖子上淡紫色的領帶,輕歎一口氣,毫不留情地揮手示意,“烈,動手!用不著客氣!”
“啊……爸,救命……”林堇死死地捂住下身,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背處傳來一陣鈍痛,有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瞬間染紅了地毯。
“少爺,是真的!”林管家見狀,又驚又痛,舌頭立馬跟上了發條似的,利落又清晰地大聲說道,“小姐早就醒來,聽說你回來了,就支開所有傭人躲起來了。我已經派人找遍慕家了,都沒有找到。剛才有傭人說地下倉庫的門被反鎖起來,我怕小姐又跟上次一樣……”
“夠了!”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冷冷地喝止住林管家還未說完的話,男人波瀾不驚的冷毅麵容出現一絲裂縫,眸底閃過濃濃的擔憂。抬手扶了扶額頭,一腳踢翻了茶幾,低咒一聲,便甩下眾人頭也不回地往門外奔去。
“總裁……”烈驚呼一聲,扔下手中的水果刀,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顫巍巍地給烈讓開了道路,憂心地看了眼風風火火跑掉的二人,林管家這才想起地上某個死裏逃生的人。
乍一瞥見地上的一片猩紅,林管家嚇得差點兒心律不齊厥了過去,步子蹣跚地跑到了林堇身邊,彎腰探尋著他流血的地方,聲音顫抖地又喊又罵道,“讓你平時花天酒地,讓你瞞著少爺放小姐出去,現在遭報應了吧!怎麼樣?傷的重不重?還有沒有救?”
“爸,我沒事兒,就劃破手背!”齜牙咧嘴地衝眼前一臉著急的老頭兒揮揮受傷的右手,林堇後怕地瞅了眼敞開的大門,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歎道,“行啊,能想出這一損招救你兒子,不愧是跟了老爺三十多年的老狐狸,夠狡猾!哎,你不怕楓秋後算賬啊?”
“算你個大頭鬼!”看清了林堇的傷勢,林管家猛地鬆了口氣,抬手扶了扶垂下鼻梁的老花鏡,一記爆栗狠狠地敲在林堇頭上,沒好氣地罵道,“兔崽子,小姐真的躲起來了!”
“啊?不……不會又困在那個地下倉庫了吧?Oh My God!”抓狂地拍了拍額頭,林堇撐著地毯蹦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去。
緊張地看了眼跟沒事兒人一樣瀟灑離去的兒子,林管家又氣又急地衝門外吼道: “臭小子,你的手還在流血,你去哪裏啊?”
“去將功贖罪!”手背上的那條口子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林堇瞅都不瞅一眼,無關痛癢地衝身後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002幽閉恐懼症
金色的夕陽暖洋洋地灑在奶白色的屋頂上,拉成優雅而又綿長的倒影,籠罩了半個花園,給炎炎夏日的黃昏平添了幾分陰涼;牆上延伸出來的幾株綠色藤蔓,俏皮地越過磨砂的水晶落地窗,在微風中輕擺枝條,搖曳生姿。
綠意盎然處,一牆之隔,是加長的乳白色屋簷;踏上五級灰色的大理石樓梯,便是一扇兩米來高一米多寬的朱色歐式防盜門。
微涼的陰影下,菱花圖案的鐵門孤零零冷冰冰地佇立在那裏,不透一縷微光,不露一絲聲響,了無生機,與它旁邊落地窗處若隱若現的兩抹米色窗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穿過那扇鐵門,便是一座偌大空曠的酒窖,為了保持裏麵酒質的鮮美,特意采取了精良的隔溫隔光措施,因此整個兩百來平的房間不僅沒有一絲光亮,而且寒冷陰森,往往人進去了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呼吸帶著白氣。
因為環境實在惡劣,除了傭人每天會定時過來取主人享用的美酒之外,再不會有人願意到這裏來,所以酒窖的大門一直沒有上鎖的習慣。
這個傳統一直保留了很多年,從來沒有人在意過,直到八年前,她第一次把自己關進了裏麵……
“空靈,你在不在?空靈,你能聽到我說話沒有?空靈?”突然,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人猛地衝了過來,三步並做兩步地跨上台階,雙手急急地拍打著厚厚的鐵門,漆黑的眸子滿是擔憂,胸前的領帶淩亂地散在解開兩顆扣子的衣襟前,若隱若現地遮住了那魅惑人心的古銅色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