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章一.引(1 / 2)

鴻雁南飛,秋霜露重。

北都京師的秋相較於邊關,來的晚,但卻相差不了個把月。晚瑩撥弄著將熄未熄的火炭炙烤著熟肉,當窗望著翩飛的鴻雁。

“姑娘,王爺已到了正廳,收起這些粗俗的物什吧。王爺不喜歡。”貼身侍女暮雪怯聲地苦勸著。

“粗俗?自從踏入魯王府的第一天起,本姑娘就是粗俗的代表。怎麼著?”她頭也不回,冷笑道。

“可姑娘…”暮雪許是被她的話語嚇著,漸地唯唯若若,話不成句。

“烤個肉算什麼,和軒院燒了,我也不足惜。”晚瑩挑起一塊明亮的火炭,拋擲到青磚石上。

“王爺,奴婢告退。”暮雪朝著珠簾處行了禮。

晚瑩方才回過神來,正好看見他反手在後,徐步走向那一爐炭火盤。

“我說過,我不喜歡火烤肉的熏味。”他的聲音不大,卻飽含怒意。

“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將就著呢。我們僅僅是各取所需嗎。”晚瑩淺笑著,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

他的表情怔怔的,沒有答話,室內的氣氛因突然間的沉默而變得更為壓抑。晚瑩分明看到他的眼中流閃過一抹隱晦的光芒。

爆響的炭火聲夾雜著吃吃的炙肉聲,一股濃烈的肉焦糊味撲鼻而來。他將她整個人橫腰抱起,快步朝著珠簾處而去。

晚瑩橫躺在龍鳳雕鏤的紫檀木床上,還未想明白適才發生了什麼。溫熱的吻重重地落在她的雙唇上,舌尖霸道地抵向她的齒根,企圖挑開她咬緊牙關築起的防線。

一雙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腰間遊離肆意,往上摸索著衣扣的所在。

鼻尖彌漫著他的氣息,仿若要將他的全部植入她的世界。舌頭攻城略地般地侵入,唇舌癡纏,晚瑩險些瞬間迷失了自己。

她痛下決心,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閉上眼眸。雙齒一合,嘴角冒出了血沫子。

“哼。”他的唇舌受疼,冷哼了一聲。

他翻起身立在床前,任由著一顆顆鮮紅的血珠從嘴角溢出,滾落在床頭一角的錦被褥上。

“尉遲晚瑩,算你狠。”他恨恨地丟下這句話,便甩袖而去。

夜幕漸漸拉了下來,房內還沒有掌明燈,隻有幾片未熄的炭片還映著紅光,透過珠簾,勉強可以看清屋內的一切物。

晚瑩極不自然地感覺到了冷,由心而生的冷。在他適才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冷的意識。

跟隨阿爹鎮守潼關,每至隆冬臘月,軍營的炭火盤從未有一刻停歇的時候。軍營外的雪下了有一尺多厚時,阿爹會扛著一頭麋鹿,掀開軍帳,笑津津地走了進來。

“晚膳已備齊,請姑娘用膳。”暮雪劃著火石,點亮了壁甕中的燭台。

“你叫暮雪吧。”晚瑩由床褥上站起身來,牽過她的手。

“姑娘還記掛著奴婢的名字。”天真的小丫頭在晚瑩住進王府半個月來頭一遭露出燦爛的笑容。

起碼她在魯王府第一回看到這樣會心的笑。

“怎麼會到王府當奴婢?家裏還有些什麼人?”晚瑩料不到自己竟會脫口而出地問起這話。

“家裏沒人了。饑荒餓死的,無奈之下就賣身做了魯王府的奴婢。可不瞞姑娘,王爺是個好人。”暮雪倒是直言不諱。

好人!就他,魯成王夏允然。倘若他有心韜光養晦,造成眾人眼中的假象,也不是盡然不可。

魯成王用心良苦,瑩兒好生把握機會,他日榮華富貴必然取之不盡。阿爹風燭殘年,為先帝盡忠也理所當然。阿爹與她在邊關離別時,親送到沐風驛站留下這句讖語。

難道說尉遲元帥嫁女的安排摻進了權政的陰謀。

晚瑩至今還不敢下定論。盡管夏允然在聽到她說出“各取所需”時的那般表情隱約透露著什麼。可她相信一向視護衛社稷正統為生命的阿爹不會是那謀權纂位的亂臣賊子。他們的葫蘆裏賣什麼藥?

“姑娘,你在想什麼?”暮雪的喚聲驚擾了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