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開(1 / 1)

孟開的轎子沒有回孟府,而是去了清風寺。

“大人不是說要回孟府嗎?”王惜月不明白孟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這樣貿然帶你回去,怕家裏的母老虎與你為難。你暫且住在這寺裏,不會有人察覺。等我把家裏安排好了,再來接你。漂泊了這麼些年,最後還是回來我身邊了。回來就好,人活著,能開心幾日呢。”孟開感慨,“還沒問,你覺得住外麵好,住家裏好?住家裏,我方便。住外麵,你自在。你看呢?”

“我倒是無所謂。記得去寧州的時候,投奔王青雲……他曾經跟父親交好,沒想到嫌棄我家落敗。也不知道是誰,陷害我父親……哎!”王惜月不去看孟開的臉,提及父親遇害,便傷感落淚。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王青雲見風使舵,見異思遷。你日後就當做不認識他的了。朝堂上,多的是這樣騎牆之人。我要先回去了,主持那裏交代過,不會有人打攪你的。”

“謝謝。”王惜月嘴上說著謝謝,心裏早把他恨了一個洞。要不是主人一再強調要全身而退,在轎子裏,就動手殺了他。

“我會盡快回來看你。”孟開如今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沒有任何表示,就回去了。

第一天,王惜月沒有動靜,安靜的住在後山。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此。孟開覺得,也許,王惜月真的是一個人漂泊累了,尋一個住處而已,便輕車簡從上了山。

王惜月起了一壺茶,孟開自斟自飲。山間的鳥雀嘰嘰喳喳,好像一切都回到原點。

“惜月,我記得第一次跟父親一道去你家,也是這樣寧靜。你家有個石榴樹,上麵有小鳥棲息。你幫我父親斟茶的時候,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那時候父親希望我能跟長公主親近,可是我一天不見你,就渾身不自在。有時候偷偷去府上,不進門,就在院牆外麵看著,就為了能看你一樣。父親很生氣,說要鏟平你家。我嚇得再也不敢去了。如今你父親沒了,我父親回老家了。想不到,那我還能共飲一壺茶。”孟開端著茶杯微笑。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也許是因為再也沒有親信之人吧。

“這些,我都不知道。”惜月惜字如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什麼。

“不知道好。不知道,就不會多想。想了也沒用,也無能為力。”孟開講茶水一飲而盡,似是飲酒。過去種種,卻是比醇酒還要濃烈。若是能一個人飲盡,也好過兩個人沉醉。

“……”王惜月恨了那麼久的仇人,如今在自己麵前如此豁達的說叫自己不要多想。若是人死可以複生,倒是可以原諒眼前這個混蛋。可是,能嗎?

孟開走後,王惜月的心突然空了。她一個人去了公主府,按照孟開說的,有一處院牆可以上的去。王惜月就那樣,在牆頭上看了昔日的家園一眼。一樣的磚瓦,一樣的走廊,一樣的石子路……裏麵偶爾有個把宮女路過,都是避開日頭,撐一把油紙傘。

曾經努力克製自己不去看,不能回頭。可是以後,都不必了。以後不管是四海為家,還是去藥王穀陪浩軒,都無所謂了。暫時不能回季家,也不能去芳菲樓。所幸孟開是用轎子將自己抬進清風寺的,那麼知道的人越少越少。

李櫻已經拜托酒樓所有認識王惜月的人輪流出去找人了,還是沒有消息。一定是去找孟開了,她回來就沒別的事。

可是,找個什麼由頭去孟開府上呢?總不能直接去要人吧,那人家一定不認賬。

管家來報,說:“夫人,孟侍郎暴病身亡。王姑娘依舊不知所蹤。”

““知道了。大哥回來,告訴他一聲。”小櫻不動聲色。

葉子著急了,等管家離開就問:“夫人,該不會是王惜月殺了他,然後潛逃了吧?”

“她能逃到哪裏?”小櫻但願不是她做的。

霍青城覺得蹊蹺,前幾日還見孟開跟一個美人一起乘轎子,這沒幾日功夫就不治身亡了。好好地一個人,走的也太快了些,沒聽說生了什麼病啊。

去拜祭的時候,府上的家眷哀聲一片,也沒有聽說是他殺,也沒有再見過那個美人。

一次劉瑜過來看李檬,提起這件事,說:“孟開那小子,平日裏極為小心。這一次也不知道得罪了誰,毫無征兆的就沒了。怕是得罪了高人了,想來也沒幹過什麼壞事啊。”

霍青城不知道,自己在都城待了不足一年,哪裏知道這些。“這我們就不知道了。總之,現在的孟家,是徹底垮台了。”

“哎!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美人,眼神特別清澈。是芳菲樓原先的老板……算了,你一定沒見過。雪芳注定是沒緣分,不然怎麼會一次又一次錯過!”劉瑜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