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母走後,於子將認為自己在也不會流淚,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流淚的了。而此刻,望著躺在地上的徐逸,他十幾年來,第一次流淚。懊悔,自責,已經減輕不了他心中的罪孽。
父母走了,愛人走了,現在,兄弟也走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雲袖不會走,如果不是他執迷不悟,徐逸也不會走。
還記得當初在父母的墳前發誓,說要父母放心,自己能照顧自己,一定要為父母報仇,找出真凶,親手殺死自己的仇人。
而現在,他是否真的做到了讓父母放心?不是活著就是放心,心,也同樣重要。
抬起頭,望著天上的弦月,他已經知道了錯。如果能在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這麼做。天下第一莊那邊,葉吟楓應該已經解決了吧!
他造成的麻煩,總要別人去收拾殘局。
想到這裏,於子將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緩步向回楓林外走去。
剛出回楓林,便看見一個藍色的身影,站在月光下。那人影兩道細長的柳葉眉。一雙本應帶笑的眼眸卻失去以往的歡笑。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雲袖回過頭,冷冷的望著於子將,沒有開口。
“我……”於子將剛要開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對不起嗎?還是,請雲袖原諒?他不知道,低下頭,慢慢的向前走。
“要說什麼?”雲袖問。
“……”於子將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對不起。”
雲袖點點頭,一雙眼眸空虛無助。望著於子將,問:“你想明白了?”
“明白了。”於子將無奈的點點頭,苦笑道:“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不是我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徐兄又怎麼會死在我手裏?你也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還不晚。”雲袖淡淡的說著,走到於子將麵前,從袖中拿出一個藥瓶,言道:“這是鶴頂紅,你要嗎?”
於子將望著雲袖說中的藥瓶,又看了看雲袖,問:“有什麼用?”
“死了,就什麼也不會想了!”雲袖淒慘一笑,言道:“死了,最清靜了。”
於子將微微一愣,望著雲袖,兩雙眼睛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說一句話。久久,於子將伸出手,拿過那瓶藥。嘴角微微一笑,坐在地上,望著那瓶劇毒鶴頂紅。
死了,就什麼也不用想;死了,就什麼也不用管;死了,一切,也都過去了。
“慢著!”就在於子將將那藥瓶打開,正要喝下去的時候,一名女子從回楓林內緩緩而來。
那名女子大約十**歲,烏黑的秀發輕輕披散著,兩道娥眉如畫,一雙聰慧的丹鳳眼帶著深深的憂愁和仇恨,一身白色的衣衫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清淡絕塵。手臂上的纏繞的黑紗,這才將她拉回人間。手中一把長劍,向於子將的方向緩緩而來。
“君瞳?”於子將微微一愣,手中的藥瓶也不由得掉到了地上。君瞳的步伐越來越近,長劍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青色的光澤,上麵,還帶著血跡。
君瞳走到於子將麵前,長劍一指,對準了於子將的心髒。
“你要殺我?”於子將道。
“是!”
“你知道你打不過我的!”於子將又道。
“可我不能讓自己後悔!”君瞳說著,長劍高高舉起,就算她不會武功,就算她必死無疑,就算她殺不了於子將,但她不能讓她自己後悔。
腦海中浮現著徐逸的影子,白天還有說有笑,她早就知道,不該讓他來的。但是憑借徐逸的性格,又如何能不來?她阻攔不住,但是她早已經下定了決心。
於子將望著君瞳,在她的眼裏看不見淚水,隻有無盡的憂愁和狠。她狠他於子將,他殺死了她愛的人,而他,有何嚐不是殺死了自己的兄弟?
月亮高掛夜空,四周寂靜無聲。於子將不由得仰天大笑,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想他的童年,是何等的幸福,歐陽振奪走了他的幸福,而此刻,他殺了他的兄弟。
笑聲,回蕩在夜空,久久不能停歇,他的一生,注定孤獨,注定死亡。
月夜下的長劍泛著陰森的光,鮮血,順著長劍,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