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北靠坐在車門邊,姿態足夠優雅,一點也不像是被誰拘束的樣子,反倒襯得身旁的陸蕭有一股流裏流氣的痞子樣。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陸家老宅。
二伯母一房人早早就候在客廳等著,就連甚少回家的陸家二伯父都在翹首相盼。
陸蕭一進門,一堆人就站了起來,紛紛湧上前去,圍著陸蕭一陣噓寒問暖。
“今天你們家的人也算來得齊了。”薛知遙悄聲對陸宴北說,嘴角的竊笑泄露出她的幸災樂禍。
可不,除了陸宴北和二伯父兩家,大伯、三伯、五姨、六姨的全來了,一人一句也能吵得陸蕭耳朵發癢了,何況還是這麼掏心窩子的猛烈攻勢。
陸宴北也樂得他們去纏著陸蕭,自己則和薛知遙找了個清淨的角落,等著他們把血脈情深的戲碼演完。
開始陸蕭還蠻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存在感,慢慢的就倍感壓力,揮揮手,勉強笑著,做出一副孝順的姿態說:“好了好了,我也和大家都打過招呼了,該上樓去看看奶奶了,等會兒還要趕著去醫院看爺爺呢。”
眾人聽了,又是一番舒心,直誇陸蕭去非洲磨煉了一年,整個人都成熟懂事了。
薛知遙撇撇嘴,要是真那麼有心,他不是剛下飛機,就該去醫院探望陸老爺子了。
陸蕭樣子做足了,轉身上了樓,眾人也就意興闌珊地各自閑扯起來,倒也還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薛知遙看著他們發了一會兒呆,問道:“宴北,我們還要在這裏坐多久?”
她真的對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很不適應。
陸宴北牽住她的手:“那就走吧。”
薛知遙一驚:“這好麼?滿屋子的人都在這裏。”
“有什麼不好,誰能管我?”陸宴北反問,輕輕鬆鬆就拉著薛知遙往外走。
果然,客廳裏的人就算看到了,也無人敢上前去阻攔,隻有陸夫人輕輕歎了一口氣。
上了車,薛知遙終於問出心裏一直想問的問題:“陸蕭回來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
“我不想讓他留下,他就不能留。”陸宴北輕描淡寫地回答,將車拐入去醫院的路口。
“哦。”薛知遙毫不懷疑陸宴北的話,他的意思也在這話裏了,陸蕭是留不住的。
過了一會兒,薛知遙看著路線,又問:“你現在是想趕在陸蕭去醫院前,探望下爺爺麼?”
“嗯,今天還沒過去,也懶得再和陸蕭碰麵。”
“也是,那個人是挺招人煩的。”薛知遙點點頭。
陸宴北側首回以一個默契的微笑。
醫院病房內,陸老爺子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糕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間,就算醒來神智也不一定清晰。
陸宴北和薛知遙去得也巧,正好陸老爺子剛剛醒來,見了他們嘴角露出些微笑。
“爺爺,你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呀!”薛知遙打起精神,說著安慰的謊話。
陸宴北也附和著頷首肯定薛知遙。
陸老爺子卻輕晃了下頭,自己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隻是難為了這些天天來守著他的孩子:“婚禮的事情,開始著手準備了麼?”
聽到陸老爺子的問話,兩人都有些不自然,對視一眼後,陸宴北岔開了話題:“最近確實忙不開,倒是今天陸蕭回來了,等會兒就該來看您了。”
陸老爺子一聽,眼睛亮了一下,又握住陸宴北的手,吃力地說:“不走就好。”
不說陸蕭回來,也不說陸蕭來看他,陸老爺子四個字,就是在要求陸宴北不要再把陸蕭支配到別的地方去。
薛知遙緊張地望了陸宴北一眼,剛剛在車上,陸宴北還打算著要把陸蕭再弄走的。
可麵對命在旦夕的陸老爺子,陸宴北到底還是屈服了,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陸老爺子心中的石頭落下,點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睛,緩緩舒著氣說:“一家人在一起最好。”
“嗯。”陸宴北應著。
再看過去,陸老爺子就已經陷入了睡眠,微弱而緩慢地呼吸著。
薛知遙看著陸宴北,他的神情有些冷,視線始終落在陸老爺子身上,好像要牢牢記住他的模樣,又好像在強迫自己麵對著陸老爺子。
兩人默默無聲,又守了一陣,估計陸蕭也快來了,這才從病房裏退了出來。
走出醫院,陸宴北看向薛知遙:“你怎麼什麼都不問了?”
薛知遙也轉頭看他:“你現在更需要安靜吧,畢竟爺爺是要你放棄針對那些對你不利的人。”
陸宴北深深吸了一口氣:“爺爺總是比較注重一個大家族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