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丁大福想了又想,再次開始勸說自己的女兒,“大丫,你還是別到碼頭上來了,容易出事兒!也讓人說閑話!今天這事兒就挺不好了。”
“爹,也不能為了不讓人說閑話,我就得在家餓死啊!再說,今天是虎爺讓我幫忙救人,有什麼閑話可說的?”
“可別人不知道啊……”丁大福突然停了下來,半晌才悶聲道:“總之,你就別來了。”
秋色知道丁大福擔心什麼,不外乎自己和艾老虎之間的不正當關係,這種桃色緋聞在現代都能把一個人搞臭,更別說是在名聲大過天的古代了,可就這樣悶聲躲起來就沒事了麼?“爹,我要是不來了,不就更說明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才在家躲起來的麼?”
“啊?”丁大福愣住。
“爹,我來碼頭,別人說我拋頭露麵不知廉恥的勾搭人;我不來,人家說我是攀上了高枝享清福!不管我怎麼做,別人都會說是我的錯。所以,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要該做什麼做什麼!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再者說,我要是不來,我娘的藥費怎麼辦?現在罐頭不好賣了,多一個人賺錢總是好的。”
丁大福沉默了,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了他的心頭,在心中不住的怨憤著自己:都是他沒本事,不止護不住妻子,竟還要連累女兒拋頭露麵的出來賺錢!若是他有錢,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兒了,都是他沒用。回家的路上,丁大福就這樣不住的埋怨自己,情緒低落極了。
走回到東四街的丁家小院時,午時將過,遠遠就看見丁家院門外圍了一圈人在看什麼。有人眼尖看見丁大福父女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郭大爺、陳嫂,你們都在這兒幹什麼?”丁大福不解的問道。
可沒有人回答他,全都極有默契的朝旁邊退去,給丁家父女閃開了路,丁大福不解,正要再問就聽見院子裏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還偶爾夾雜著哭聲,隱約聽著好似是三丫。兩父女都是一愣,詫異的推開了院門。
院子裏,丁老漢老兩口站在正房門前一副著急的樣子;一個與丁老太長相肖似的中年女人站在院子裏指揮,張氏和趙氏在東廂房門口和三丫吵成了一團,吳氏倚在東廂房門框上臉色青白,丁二福和丁三福縮著手遠遠的站著,紅玉紅杏躲在西廂門裏朝這邊看,金寶則膩在丁老太身邊為他娘跳著腳加油。
“你們不許進,我爹一會兒就回來了!”三丫帶著哭腔,張開手堵住了門。
趙氏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三丫頭,我們也是好心,你進緊的取了錢出來好讓你爺去把你爹贖出來!”說著用手推三丫。
三丫身子靈巧,躲開趙氏的手,反手推了一下,趙氏沒想到三丫竟敢還手,身子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好你個賤蹄子,敢推我?”趙氏怒了,上前揚手就要打人。
張氏攔住趙氏,對三丫笑道,“三丫頭,我知道你爹和你大姐被抓走你心裏著急,你放心,二嬸在外麵還有幾個熟人,保準幫你把你爹和你大姐保出來,隻是你也不能讓人白幫吧?你也知道二嬸家裏太窄,就把你家最近賺的銀子拿出來吧,啊?”
“不拿,就不拿!”三丫梗著脖子堵在門口,“你們說我爹和我姐被抓走了,誰知道真假……”想從她手裏拿銀子,沒門!
站在院裏指揮的中年女人不耐煩的道:“二嫂你跟她客氣什麼?趕緊把大哥家的錢都翻出來好快點分家,別一會真攤了官司連累咱一大家人!”
吳氏抿了抿唇對那中年女人道:“她二姑,要分家也得爹發話吧?再說三丫她爹又沒在怎麼分啊?咱們再等等……”那中年女人就是丁家已經出嫁的二姑,嫁給了清水鎮下邊李莊村正的三兒子,今天不知怎麼背著大包袱一個人回來了。
“等什麼?等著跟你們一家一起進大牢啊?”丁二姑不屑的冷哼,扭頭衝著丁老漢道:“爹,你發個話把大哥家分出去吧!”
丁老漢遲疑了下,大兒子一直是最聽話的,平日裏幹活也最多,現在眼看著日子也起來了,把大房一家分出去他還真舍不得。
“爹,我知道你舍不得大哥,可你也得為其他幾個兒子想想啊,咱就把家分了吧,啊!再說還有金寶哪,他可是咱老丁家唯一的根兒了!你忍心讓他跟著坐牢受欺負麼?”張氏趕忙接著勸說。
金寶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但張氏說他會坐牢卻聽見了,立時就吵鬧起來,“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丁老漢心疼不已,把金寶抱在懷裏安慰道:“放心,有爺在,誰也欺負不了你,咱這就分家!”
“爹!”吳氏悲戚的叫喊。
丁老漢卻鐵了心,“老大媳婦,不是我做爹的心狠,實在是你一家犯事兒不能連累咱全家人不是!你放心,分了家爹也不會不管你們,到時還會想辦法往外救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