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漢原本還怕丁大福死心眼的不肯分家,卻不想這一向任勞任怨的大兒子卻說出一句‘分就分吧’這樣的話來。一時間,丁老漢的突然感覺澀澀的,心裏生出不舍的情緒來,便隻坐在那裏沒言語。
他在猶豫,便丁三福卻等不及了,開口催促,“爹,還等什麼哪?去請裏長過來吧。”
張氏腦袋靈些,見公公好似要反悔,忙叫過一旁看熱鬧的金寶,附在他耳朵上說了幾句話,然後把他推到了丁老漢的懷裏。
“爺,我不要坐牢!”金寶揚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驚恐的看著自己的爺爺。
一看到寶貝孫子這麼害怕的樣子,丁老漢原本搖擺的心突然堅定下來,對丁三福道:“行,你去請吧。老二媳婦去找你娘拿錢買些菜來好做飯。”
丁老漢安排妥當以後又和大兒子談論分家的細節,基本上都是他說丁大福在聽。秋色看分家的事兒已經定了下來就不再在這正房裏待,回去和吳氏說這個好消息。
“啥?你爺竟然同意分家?不是暫時分夥?”喝完藥情緒已經穩定的吳氏驚訝不已。
三丫則是笑嘻嘻的問:“大姐,爺他們是不是讓你給打怕了?你可真威風,我要像你一樣厲害就好了。”
“去!你個死丫頭,我讓你去拉架,你到在那兒看起熱鬧來了!”吳氏點了下三丫的腦袋,又問秋色,“那你奶知道嗎?她沒鬧?”
三丫一嘟嘴,“我才不拉哪!剛才二姑打我那麼用力,活該她挨打。”
秋色搖頭,“不知道,我沒在那兒等,不過我爺已經同意了,我奶還能怎麼辦?”
吳氏點點頭,“也是,雖然你爺不吱聲,可家裏的大事小情還都是你爺說了算的。”
“行了,娘,我去做點東西吃吧,折騰這麼長時間都累壞了。”秋色挽起袖子就要出去。
“哎,大丫等等。”吳氏急忙喊住她,“讓三丫去做飯,你去把身份文碟找出來,一會兒裏長給咱家立戶時直接把你也給落上。”
“啊?”秋色一愣,她都險些忘記要落戶一事了,見吳氏又叮囑了一遍,隨意應了聲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找出了那張身份文碟,她是要落戶,不過可沒打算落在丁大福家的戶籍上。
負責東四街這一片的裏長姓王,識得幾個字,平日裏愛喝兩口酒,為人較圓滑,丁三福來請他幫忙做證分家,他倒沒推辭,收拾了筆墨紙硯就跟著過來了。
到不是他有多看得起丁家,實在是最近丁家的名頭響啊!現在滿大街賣的那罐頭就是在他家先傳出來的,不定賺了多少呢!還有他家那個新回來的孫女,和縣衙裏的紅人虎爺掛上了。不過也奇怪,日子好過了怎麼反倒要分家了?還隻把能賺錢有前途的丁大一家分出去了?
不解歸不解,王裏長還是笑嗬嗬的跟丁老漢打招呼,又對一旁的丁大福道:“丁大啊,你這日子過的好了,可不能光顧自己啊!”
丁大福不解,他的日子哪裏好過了?
丁老漢怕大兒子把是自己要求分家的事兒說出去,雖然已經有不少鄰居知道了,不過能少知道一個是一個,便急忙攬過話頭道:“孩子大了想單過咱做老人不就得成全嗎?”
“這倒是。”王裏長比丁老漢年紀相仿,看著卻年輕許多,身材也非常圓潤,他見這父子兩都不想說分家的原因也不再問,直接準備好筆墨問道:“怎麼分商量好沒有?你們說我直接就寫了。”
丁大福依舊沉默,重新裝了一袋煙繼續抽。丁老漢看了眼從同意分家就一直沒說過一個字的大兒子說道:“商量好了。家裏也沒什麼家底,就這一套房子,老大家現在住的東廂北屋歸老大,老大媳婦若是生了兒子,以後那屋就歸老大家,要是沒兒子,老大兩口子老了①以後就歸金寶;老大家現在用的東西都歸他,掙的錢也都歸他,不用再分了;以後每年給我三百文的養老錢就行了。”
王裏長提著毛筆沒動,抬起頭詫異的看著丁老漢,一共就這套房子,房子還未必是丁大的,這不就相當於把丁大一家淨身出戶了嗎?還是丁大最近賺的太多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不死心的問了句,“再就沒了?”
“沒了啊!”丁老漢不解王裏長為何這樣問。
“哦。”王裏長又問一旁不語的丁大福,“丁大也沒意見?”
正在努力嘬煙的丁大福微微一愣,隨後搖搖頭。
丁老漢忙道:“我家老大就這個脾氣,不愛吱聲。不過心眼好,這一年三百文的養老錢還是他提出來的哪!”
丁大福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哪有提,明明是娘朝自己要這段日子賺的錢,在得知大部分錢都給吳氏買了藥後,娘就開始往他身上拍,又哭又嚎的,最後還是爹用一年三百文的養老錢勸住了娘,可是他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一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