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竹筐放到陰涼的牆角處後,秋色對蔡婆婆說道:“我先去找晴娘,筐裏的菜等我出來再收拾吧。”
蔡婆婆見秋色去了晴娘的屋子,猶豫了下,還是掀開竹筐上的草簾看了一下,發現上麵竟是一些菠菜茄子,不死心的伸手朝下麵翻了翻,芸豆冬瓜包菜,最值錢的要屬那一籃的雞蛋了,不由撇撇嘴,“這秋娘子是兔子托生的不成?”看看晴娘的屋子,將手拿了出來又不甘心,快速的從籃子裏摸出兩隻雞蛋來藏了起來。
秋色進了晴娘的屋子卻沒有看見她的人,隻見一架繡著花卉的屏風後麵隱隱約約的似有人影。
“秋娘你進來啊!”晴娘的聲音從屏風後傳過來,感覺有些發憨。
“晴娘你,這是在喝酒?”秋色詫異的看著斜靠在躺椅上的晴娘,發髻散亂,衣襟鬆弛,領口大開,麵紅眼直,這明顯就是喝多了的樣子啊!此時她伸手從一旁的小幾上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滿了然後一飲而盡。
“嗬嗬,秋娘,你來了?”晴娘笑嗬嗬的,伸出手來招喚她,“來,陪我喝一會兒!”
秋色從認識晴娘雖然來往不多卻也見過好幾欠,每次見她都是一副規規矩矩大家閨秀的做派,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般放縱自己的樣子,不由上前奪了她的酒杯,“你怎麼大白天的喝起酒來了?還喝的這麼多!多傷身體啊!”
誰知晴娘卻絲毫不買秋色的帳,搶回自己的酒杯瞪著她道:“怎地?難道你能喝我就不能喝?我這還是在自己家裏喝呢!”
秋色一噎,氣的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道:“好好好,我不攔你,你隨便喝啊!我來是想求你件事兒,李掌櫃讓我多做一些醬菜,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看讓我娘和妹妹來這裏幫忙行不行?你若是嫌煩,我們可以在前堂做!”
“煩什麼?你都不知道這茶館整日裏隻有我一個人很悶的。”晴娘撅著嘴道:“原本還想著你搬進來能多陪陪我,誰知道你整日比阿山都要忙。我告訴你啊,你妹妹來了,可不許支使她幹活,隻管讓她陪著我好了。”
“小姐啊,我要吃飯的,不忙的話就得要飯去了,哪像你啊,不用辛苦就能喝香喝辣的!”秋色忙為自己辯解,“再說你哪是一個人,不是還有蔡婆婆陪著你嗎?”
“蔡婆婆沒意思啊,整日裏和我說的不是誰家的漢子偷了人就是哪家的寡婦不檢點,滿嘴的葷話我聽都聽膩了。”晴娘說著也給秋色倒了一杯酒,“來,陪我喝會兒。”
秋色忙擺手,“別介,晴娘你自己喝吧,我現在頭還疼著呢!”
晴娘卻生了氣,啪地一聲將酒杯敦到小幾上,冷哼,“怎麼?你能陪別人喝就不能陪我?”
見她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秋色也無奈,隻能端起酒杯陪笑道:“好,那我就來個舍命陪晴娘好了,大不了再醉一宿。”說著就著杯沿抿了一口酒。
“幹了,幹了。”晴娘指著秋色叫道。
真是,一個醉鬼還這麼叫真!索性醉就醉吧,大不了今天的醬菜不做了。秋色一咬牙,將杯裏的酒都灌進了肚。
晴娘這才高興起來,拍著手叫好。
秋色直咧嘴,“我說你這什麼酒啊?怎麼比我昨天喝的還要衝(1)!”
“哈哈哈!”晴娘笑了起來,這一笑沒有似往常那般以絹帕掩口,羞態撩人,而是花肢亂顫,媚態橫生,笑夠了又問秋色,“秋娘,你老實說,昨日你是與誰在一起喝的酒?”
秋色伸手從小幾上的菜碟裏抓了幾顆花生豆塞進嘴裏壓住辣味兒,衝著晴娘眨眨眼,一齜牙,“你猜!”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一準是個男人!”
“嗯?你怎麼知道?”秋色奇怪的問道。
晴娘瞪了她一眼,“這還用問?女人隻有和男人一起喝酒才會喝醉啊!”又一臉暖昧的問,“秋娘,昨天陪你喝酒的是不是送你回來的那個秀才?”
秋色再次一齜牙,“你猜!”
晴娘哼哼道:“我才不猜呢!反正啊你自己把握好,以你的出身想嫁高門大戶除非是做小,要想做平頭正妻那秀才是最好的選擇,有朝一日那秀才真的高中,你也就成了官夫人,可若是他屢次不中,那你就慘了,隻能做個窮酸的秀才娘子了。”說完嘻嘻笑了起來。
“切,看你說的好像我非嫁給那秀才不可似的。”秋色沒好氣的白了晴娘一眼,又頗有些不服氣的道:“我若真做了秀才娘子怎麼也能幫他考個舉人回來啊!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總能幫上些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