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轉過身來,看著那雙幹淨的不惹塵埃的眼睛:“你是右護法,你說了算!”
“那土匪窩的一切就暫時交給‘刀疤臉’打理,我們去京城追他們!”小倩連忙說。她巴不得馬上下山,將媚娘和冷清那兩個混蛋捉住。
“你真的確定他們會去京城?”阿青半信半疑。
小倩堅定地點了點頭。她確定,她非常確定!毫無疑問,那對狗男女一定是見肚兜並非尋常之物,動了歪腦筋!她不確定的是,她那個薄情的親爹,又是否會著了那對狗男女的道呢?
小倩站在破廟那扇舊窗戶麵前,往外望去,隻見雨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擔心整個大地都會被暴雨吞沒。天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茫茫一片。雨水順著房簷流下來,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漸漸地連成了一條線,地上的水越來越多,彙成了一條條小溪。水淋淋的小路就像閃閃發光的河。雨越來越大,迷蒙蒙的一片。閃電雷鳴,暴雨嘩嘩,像天河決了口似的凶猛地往下泄。
雖然已經離開了土匪窩,可是這並不能讓她的心情有所好轉。慧娘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她回到親爹身邊,可是龍鳳肚兜己失,線索無疑全部斷掉了。
阿青慢慢走到她身後,脫下外衣,輕輕地披在她身上,溫柔地說:“別想太多了。人在做,天在看。冷清和媚娘心術不正,他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幾天,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並不想像叫花子的爛腿一樣,血淋淋的公開展覽,博人憐憫。他隻希望能在心理的黑暗裏隱蔽著,仿佛害病的眼睛避光,破碎的皮肉怕風。可是,他的心卻分明在滴血。心裏的痛苦不露在臉上,的確是件難事。女人有化妝品的幫助,胭脂塗得濃些,白粉擦得厚些,紅白分明可以掩飾了內心的淒黯。而阿青是個男人,他臉上的悲痛除了瞎子,是人都能夠看得見。
小倩勉強一笑:“真沒想到,我居然是這樣下山的。我那麼相信冷清,可他居然包藏禍心,而且居然和媚娘勾搭上了!”
她轉過身來,看著阿青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抱歉地說:“其實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巫盅的事情是我和冷清他們做的。”
她原以為阿青聽後會大發雷霆,將她罵個狗血淋頭,甚至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讓阿青痛扁一頓了。想不到他卻淡淡一笑,無所謂地說:“我猜到了。”
“什麼?”小倩吃了一驚,她自以為一切做得天衣無縫,那阿青又是從哪發現了破綻呢?
阿青笑了笑:“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是非常正常的。而媚娘呢?在寨主趕我走的時候,她居然不替我說一句好話,那時我就隱隱感覺到,這事情八成和她也脫不了幹係。”
小倩低下了頭,囁嚅地說:“你怎麼不罵我呢?”
“傻丫頭。”阿青的目光是那麼柔和,“如果有錯的話,也是我有錯在先啊。”
小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時她覺得阿青就像她身邊的一棵大樹,可以為她遮風擋雨。聽著外麵的風雨聲,她心想:“雨這麼大,最好讓冷清他們倆個無處藏身,淋死他們!”
大雄寶殿內無數枝紅燭閃耀著光芒,它們把金燦燦的佛像照得熠熠生輝,銅鑄的香鼎內插滿了香,冒出的煙把這個大殿弄得煙霧騰騰。一批批善男信女在僧眾的唱經中虔誠的拜倒在佛前,紛紛叩首乞求佛祖能夠滿足他們的願望。鍾鼓聲在夜空中回蕩著,誦經聲久久縈繞在梁間。
冷清疲倦地躺在床上,他的雙腳經過幾天的奔波,早已經磨起了血泡。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兩隻腳割下來扔了,鑽心的疼痛讓他根本無法安然入睡。那兩隻腳仿佛不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而是自己的仇人似的,拚命地折磨著他,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外麵的誦佛聲根本不能使他的良心得到些許平靜,相反,卻使他格外煩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