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輕輕,一個吻(1 / 2)

寺廟裏的大佛小佛讓人眼花繚亂,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蓮花燈數目之多讓人瞠目結舌。香客眾多,居然有很多學生。林欣瑩很汗顏地想著從小受的無神論教育,信仰這個東西還真是不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是了,為什麼會選擇來雪花寺?賈笑是想……

是來求佛祖保佑的麼?那麼吳恒遠和秦深呢?單純是應邀而來,還是同樣有所求呢?林欣瑩偷偷地看他們,但見這兩人在在看一尊尊佛的解說詞。

那麼賈笑呢,已經跪在那兒虔誠地祈禱了。一改往日瘋瘋癲癲的燒火丫頭形象,她閉著眼睛默念著什麼,雙手合十,林欣瑩何曾見過她個樣子,不由得一滯,鼻子酸酸的,有點感動。真的,佛祖,你看到了吧,多有心的一姑娘啊,她有什麼心願你就成全了她吧。

很多人排隊,跪拜的墊子麵前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了。林欣瑩於是默立著拜訪了每尊佛像,一一駐足,五花八門的心願許了一大堆:“保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體健康”,一會兒又想起要補充三姑六婆的,幹脆來個“全家都健康幸福”,接著幹脆來個“全國人民都和樂”,還不滿足,那就“祝願天底下的人、動物植物什麼的都各得其所……”

貪心吧。全天下都包括了自然包括自己了。正想著,吳恒遠叫她和賈笑:“上塔樓去,有七層呢。”

昏暗的樓道很陡,木質結構。“慢點啊,”吳恒遠在前頭叮囑道,待到他到達頂樓的時候,他轉過身來伸出手:“來,拉你一把。”

林欣瑩看著他的手臂,白皙結實地橫在眼前,她瞥見本在吳恒遠旁邊的秦深驀然轉過身去。

“來啊!”吳恒遠將手再伸出些,熱心道。後麵的賈笑突然頂了她一下,林欣瑩本能地前傾,抓住了吳恒遠的手,差點摔倒。

吳恒遠用力地拉住她的手,把她拉上來。他有點不知所措地興奮,突然緊張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林欣瑩連忙說:“謝謝你啊,兄弟,還有賈笑呢。”

“對對,賈笑,來!”他再次伸出手來。

“不用了,我自己走。”她把他的手打到一邊去。

這是哪一出呢?林欣瑩有些不解。“賈笑,過來,我們合個影吧。”她喚她。

“嗯,不要。我好累,笑不出來了。”她懶懶的語氣。

聽得出來興致不高,傻丫頭。你這是何苦呢?明知道我和吳恒遠是不可能的,幹嗎要為難自己想把他和我湊一對……

林欣瑩這樣想著,眼圈一紅。心疼。為賈笑,也為自己。秦深呢?他剛才的回避是什麼意思?不高興了麼?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站得高,看得遠。天地茫茫一片,盡收眼底,不過如此而已。可是眾生蒼茫,起起落落的美麗傷悲是看不見的,細細綿綿的怎麼放得下?可惜再怎麼掙紮,終究也是要歸於平寂的。林欣瑩喟歎一聲,是啊,正如那些大師所雲,何必執著?可是,如果人在俗世,不執著要怎麼活得下去?

“有什麼放不下的嗎?”秦深不知什麼時候已在旁邊。

林欣瑩一時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說起,她看一眼秦深,重將目光投向蒼茫前方:“太多。”

他淡淡地看著遠方,不知道眼睛聚焦在哪一處:“還是放不開。其實很多東西,放開了也就好了。我的外公曾經在山裏募捐修建了寺廟,很久沒去了,真想哪天去看看。”他的嘴角浮出笑意。

悲哀。這一刻林欣瑩的心情是悲哀的。她對他的癡情在他眼裏隻是放不開而已麼?他的語氣裏眼角裏的嘲諷是那麼淡,卻一覽無餘。是眾生太可笑?還是秦深太超脫……

她說不出話來。他也不說話。兩個人沉默相對,唯有耳邊的風聲空靈自由。

打道回府。林欣瑩是這樣的難過,她一路上都一聲不吭心不在焉的。

“啊!”劇痛襲來,腳扭了。從來都是禍不單行的。

“你這是找死啊!想什麼呢,這麼多台階也不看著點!萬一滾下去怎麼辦?!”賈笑飛奔過來,厲聲道。她捧起林欣瑩的腳:“怎麼樣?有沒有事啊?你疼不疼?”

愛之深,責之切。剛才還故意疏離她,現在一出事了緊張得跟什麼似的。林欣瑩被疼痛扭曲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來:“哎呦喂,輕點,疼!”

“還笑,瞧你那張臉,比哭還難看!”賈笑繼續數落她。

林欣瑩呲牙連咧嘴,“嘶嘶”地倒抽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