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像一條蟲子,它潛伏在心裏的某個角落,心情好了,就出來活動,覓食吞噬。就是這麼悠閑,而又猖獗!
以前林欣瑩、賈笑、範琴和李萍兒總是抱怨:“房間怎麼這麼小啊!還得住四個人呢!哪天一人一間就好了!”
一個人一間房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早晨爬起來一個人漱口都似乎有回聲,晚上回來一個人洗澡睡覺。再沒有愜意的臥談會,再沒有人互道晚安,第二天重複一樣的情形。這陡然空曠的空間,隻有空蕩蕩的空氣無聲遊走。
再沒有比這樣的情況更能印證人生如夢這句話了,生活就像睜開眼睛夢遊一樣。
“小瑩,你怎麼樣啊?我現在在一家公司實習,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賈笑笑嘻嘻地打宿舍電話,而不是她手機。大晚上的,在靜得可以拍鬼片的宿舍突然有那麼大的動靜,著實嚇得林欣瑩不輕。
“我過的是非人的生活啊!”林欣瑩感慨,大笑出聲,“再這樣下去,等開學的時候我真怕自己都不會說人話了……”
“真開心!有人比我還慘,總算不是墊底的了!”賈笑在那邊幸災樂禍。“自習室沒人嗎?怎麼不找他們聊天?”
“聊了。一天休息的時候能有多久啊?聊天能聊幾分鍾啊?滄海一粟於事無補嘛……”林欣瑩對她嘟嘟囔囔,大倒苦水。看來真是憋壞了:“一個個都盯著書本,恨不得與之融為一體。都不願意說話啊,我有時實在想說話,就在宿舍自說自話!”
“實在熬不下去了,去找吳恒遠。我拜托他照顧你了。”賈笑道。
“謝謝,想得挺周到。這點耐力我還是有的,再說,還有音樂陪著我呢。你也忙一天了,睡吧。”賈笑這樣信任她和吳恒遠,嗬嗬。林欣瑩卻還是想著避嫌的好。再說,那麼多人都熬過來了,自己,當然也可以。
“這段美麗緣分,是幻是真。那動人的溫存,我舍不得離分。我願意去犧牲,哪怕刹那永恒。看過多少風景,才能看透你的心。穿越多少路程,才能找回純真。憑前世的指紋,撫平今生傷痕……”林欣瑩聽著這歌,“秦深”二字如同魔咒,自動浮出腦海。更何況,這句句都是她想對他說的……
“讓我和你回到芳香之城,為漂泊的靈魂,蕩滌風塵。聽的歌聲,喚醒愛的夢,開啟那生命芬芳旅程……”真的有這麼一個芳香之城麼?或者像桃花源一樣,隻是一個讓人心馳神往,卻無從追尋的傳奇而已?
還是寧願去相信,相信才會比較幸福。
拿出手機來,摁出那一串熟記於心的號碼,連接,在快連接成功的時候回過神來,迅速掐斷。秦深,不是她的誰。他不愛她,從來都沒有。
心裏黯然,果斷地關機睡覺,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了。
環境又大大地轉變,要去排練,要接受係統的訓練。林欣瑩作為非專業的歌者,聲音是天生,寫歌詞理解歌的內容全憑積澱和悟性,可塑性、潛力是一回事,現實狀況是還有很多很多方麵需要加強的。比如技巧,比如舞台動作的融合等等等等……
她的發展方向基本定下來了,就是那女評委老師說的“百變公主”。反正自從那次之後,媒體已經這麼叫開來了。這變,一次兩次倒是輕鬆,關鍵就看怎麼堅持下去了。沒辦法啊,誰叫她百變啊?人孫猴子才七十二變呢?有得折騰的了……
一天下來腰酸背疼嗓子幾近冒煙,幹脆晚上再跑到自習室裏麵看書洗腦。就是要這樣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把自己掏空,方能倒在床上就睡覺,不去碰那個手機,不給自己機會說那死不要臉,萬分鄙視的三個字---想念你。
都說了放手了,釋懷了。絕對不可以再藕斷絲連糾纏不休,絕對不可以……
可是這樣累,這樣辛苦,這樣孤寂。那個被唾棄的行為在這樣的環境裏,是那樣的具有誘惑力。一如被伊甸園的毒蛇,夏娃明知萬劫不複,卻對那致命的引誘無能為力。
致命的誘惑啊。
終究是在夢裏見到那張臉:
林欣瑩提著一個籃子獨自上山,裏麵裝的,是一些包點還有衣物,內心是那樣的平靜,知道秦深在那裏,他會在那裏。所以一路上,山路曲折、萬籟俱寂也不害怕。下過雨後的道路有點滑,夢裏的她,摔倒了手都拽著竹籃,膝蓋磕出血來,還好早有準備。她從籃子裏找出一些膏藥塗上去,貼上創口貼。
裏麵的包點,還是溫熱的,衣服沒有摔出來,清潔而幹爽。幸虧……
她笑了笑,繼續趕路。
終於走至山頂的寺廟,打開吱呀的門。秦深靜靜地跪在佛前敲木魚,一隻手撚動著手中的一大串佛珠,仿佛並未聽見有人進入。直至走到眼前了,秦深才惺忪平常地睜開眼睛,看著她,靜靜道一聲:“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