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圖報,”莫殤點點頭:“果然沒看錯你。”
“你知道的,這個事情一旦敗露,你我必死無疑。”無邪沒有看她,隻是看著遠方,不似警告,隻是陳述一種事實,一種有些可怕的事實。
“我當然知道,這個不用你說。”莫殤點點頭,伸起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從此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以後,你不待在這裏了,就跟我走,我們去把全天下的魚都吃個遍。你放心,有我一口飯吃,絕不會餓到你!”
“我不愛吃魚。”無邪輕輕地說。毫無波瀾的聲音。
莫殤驚訝的看著他,脫口而出:“是少城主愛吃?”假扮他人總是會撫觸代價的。
“是,少城主極小的時候就預謀這個事情,所以他人麵前一直都是少言,動作也很少,自然就是為了找替身。唯獨吃魚這個,他實在忍不住,我也就隨他去了,但我真的不愛吃。”無邪言語間甚是輕鬆,像談論一個老友一般自然。
“那你就不吃魚,沒關係,還有其他的呢!”莫殤拍拍胸脯:“我保證,這世上好吃的是怎麼也吃不完的。”
無邪看著她亮晶晶的貪食的眼光,心裏很是安寧。“是麼?”
“是啊是啊,你就穩穩地在這裏,然後多攢點私房錢,等我任務完成了,等你也不必再偽裝了,你寫一封信給我,我來接你。”莫殤點頭像小雞啄米一般。
“莫不怕我的臉嚇得你吃不下去?”無邪看著這個眼睛裏有神之光的孩子,不經意的調侃。內心對此的介懷,那種遙遠的痛覺,在心裏悄悄的蔓延。
“這點小事,你還自卑不成。咱有手有腳,不偷不搶,還怕這天下無立足之處?”莫殤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啊!“別怕,一切都有我呢!你隻要帶著錢就好了。沒錢容易挨餓。”
“挨餓麼?”無邪小聲的重複了一句。真的,好久都不知道挨餓的滋味了。
這等豪言壯語是這樣輕易脫口而出麼?這麼多年,從來從來沒有人這樣跟我說話。那種自由,連自己都忘記了吧。
卻不自覺的點了頭。仿佛是宿命的緣,從一開始就這樣信了她。從一開始如此多疑的他就信了她。
懷疑過很多,懷疑過很久,卻在見到她的時候瞬間倒塌。她的眼睛裏閃耀著神之光仿佛是對他人生的指引。可以答應她,最後,可以跟她走。
突然安靜了下來。場麵有些尷尬。
莫殤不自覺的用食指搓搓鼻子,小聲的說:“我不騙你,我很厲害,隻是被封印了。等我解開封印,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攔著,我也可以帶你走。”
“我知道。”
溫暖的頭,摸摸她的頭。意識到自己是在吹牛了麼?麵具後麵是誰也看不見的,恐怖而溫暖的笑。
無邪似乎有些明白了,封印她的並非是敵人,是她的性格還擔不起那麼大的力量。在她成長起來以前,這樣很好。是愛到極致,卻又無力保護。
莫殤穩了心神,卻笑的不自然。
“走吧,去看看上元燈節,街上很多吃食。”無邪語氣輕快溫和略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極力隱藏,還是會不自覺流露,對信任的羽,對愛的羽。
莫殤從懷裏掏出一個簡單的銀色麵具,遮住眼睛和鼻梁,隻剩下殘留一絲醬汁的嘴巴。無邪伸手擦掉莫殤嘴巴的醬汁。牽著她走出門去。
“主子,她是誰?”青竹正坐在竹林邊凳子上小憩,就看見主子拉著一個小白羽走了出來,可是她分明從未見過這個小白羽!
“莫問,且等我下次再來。”拉著那個跌跌撞撞的小白羽。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快。青竹很是驚訝,自她記事起,主子說話從來都是淡漠而疏離,從未這般有跳動的感覺。主子,是動了心麼?
看著他們離去,青竹歎了口氣,緩步走進屋裏,準備收拾房間。
她看著一片狼藉的桌麵,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主子這到底是動了心還是動了怒?她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拿起那盤隻動了一下的銀川魚,內心又是一陣波瀾,主子——主子到底怎麼了?從前他都隻是吃掉魚而已。這次卻唯獨剩下了這魚。
無邪帶著她七拐八拐的,似乎是並未走正門,走了許久,到了一條熱鬧的街,融入大量的人群。
在雲淡風輕的飛羽城待了那麼多年,又是大多數時間待在那兩個老頭身邊。這聲勢浩大的上元燈節給莫殤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震撼。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上車水馬龍,幾乎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融入羽群的洪流,無邪用他的身體護了莫殤周全。莫殤的心思已經隨人群高漲起來,喝彩,尖叫,嘹亮的歌聲表達那激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