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驚,連忙快步向前。看到山洞中另有一名黑衣人,一隻手扣著路子徵的脖頸。他正是今日墜崖的刺客首領,此時並未蒙麵,衣衫襤褸,血跡斑斑,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路子徵因身體無法動彈,隻得任由他扣著,麵色漲得發紫。
“你放開他!”出月早將水盆放在一旁,眼神淩厲地望著黑衣人。
黑衣人聞言,自上而下打量著出月,哈哈大笑:“原來是你這個小美人,射箭的功夫雖然不好,長相卻也不差,與其陪著你將死的小情郎,不如跟我回了東陵國。”
“無恥。”出月高喝一聲,抽出短靴中的匕首,想到那黑衣人以鷹爪鉤刺傷了子徵,而今又趁人之危,出月怒極,哪怕她武功不濟,隻要能救下子徵,縱使拚了性命,也要與之一博。
“住手!”路子徵聲音微弱,卻十分急切。他仰起臉對黑衣人道,“若我今日死於你手,自是無話可說。但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陛下?”
黑衣人聞言笑道:“南榮瑞這個狗皇帝,窮兵黷武侵擾東陵,他殺我族人亡我家園,難道不該殺?”
“若不是東陵常年自擾倉平邊境,掠人妻女殺人放火,陛下又何以發兵征伐?”
“你!”那人一時氣結,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路子徵喉中湧出一股腥甜,猛地咳嗽了幾聲,麵色清冷道:“你是東陵鏡?”
黑衣人眼中閃過錯愕的神情,隨即殺氣乍現,道:“你怎知我是東陵鏡。”
“膽識過人,武藝高強,常有掃平六合之野望,此人謂之東陵鏡。”路子徵的聲音極為緩慢,“連榮安城的孩童也聽過你的名號。”
出月立在一旁,生怕東陵鏡傷了路子徵,可此時看來,路子徵似乎已經控製了局勢。又聽路子徵將東陵鏡誇讚一番,她不禁眼眸含笑,卻不敢笑出聲來。
從前在東厄山上,顧錦文曾親自傳授他們用兵之法。一次提起東陵國,顧錦文稱東陵地處東北蠻荒之地,多以遊牧捕魚為業,國民驍勇善戰,乃是北方強敵。
路子徵疑慮道:“若按照師兄所說,東陵必將是我朝心腹大患。”
顧錦文撚須微笑,“也不盡然,東陵民風彪悍,卻是尚未開化的遊牧民族,族人以蟒為圖騰,信奉鬼神巫術之說,空有武力而智謀不足。東陵皇帝東陵晨,尤喜巫蠱之術,無心朝政。幾位皇子也是不學無術,唯有一子東陵鏡,人言膽識過人,武藝高強,常有掃平六合之野望。”
出月不解道:“若東陵鏡繼承皇位,豈不是威脅到了倉平的安危?”
顧錦文接著說:“東陵鏡的確勇猛過人,可此人自負聰明不愛讀書,而今已及弱冠仍然目不識丁,難予大任。”
眾人聞言便都鬆了一口氣。
出月方才回過神來,發現東陵鏡此時也沉醉在自我滿足之中,似乎是對路子徵的讚揚頗有些得意。
“我亦敬你是個英雄,但今日你刺殺事敗,皆因倉平氣數未盡,蒼天庇佑。”路子徵望著東陵鏡,見他的神色有些觸動,繼續道:“今日雲山崩塌,上天震怒,皆為不祥之兆。你非但沒能行刺聖上,反而墜入深穀,撿回一條命來,已是萬幸,可你卻又逆天而為在此行凶,就不怕靈蛇發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