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軒搖搖頭,“乍一看像是皇後,可那慵懶的姿態,卻是皇後身上未曾出現過的。”
出月呆呆望著畫卷,欲伸出手指,細細摸索,卻忽然一滯,疑惑地望向周晉軒,“這畫……”
“不錯。”他端起案上的清茶,盡數灑在畫上。此時畫卷之上,被茶水打濕的半卷像是平常一般,另一邊未被打濕的部分卻光芒璀璨,美豔奪目。他又取下燭台上的蠟燭,將火苗靠近畫卷輕輕烘烤,畫上水漬漸幹,又恢複了方才的明豔。
出月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周晉軒所說的那句話:玲瓏散是一種非常霸道的毒藥,遇水即溶,遇火結晶。
“這便是玲瓏散?”她問。
“正是。”他指向圖畫,“你看卷軸泛黃,外側微微有些磨損,顯然是經常被人打開,這人也隻能是陛下。下毒之人太過精明,將玲瓏散溶於水,塗抹在畫卷之上,如此一來,便可悄無聲息地令陛下中毒。”周晉軒一一解釋給他聽。
周晉軒望向出月,見她正歪著腦袋想著什麼,不禁回憶起當日在東厄山上見到她的情景。那一夜他心中煩悶,於是立於東厄之巔的最高處——女弟子的屋頂上。忽見屋內跑出一人來,身著墨綠色的襖子,在院裏跳舞似的打了一套拳法,繼而仰首倒在院中的大青石上,氣喘籲籲。
“出月!”周晉軒笑道,繼而仔仔細細望著畫中的青石、周遭的布景,突然明白了什麼。
“什麼?”出月正想的出神,忽然被他的聲音打斷。、
“你看……這人是誰?”周晉軒問。
“你何必問我?”出月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你知道多少?”他望著她。
出月抬頭,正看到他目光凜然,望向自己的眼神猶如刀鋒,她定了定神道:“陛下會在批改奏章的間隙飲茶或食用點心,但下毒之人的心思何等細膩,並未在食物與器皿中下毒,卻是將玲瓏散悄無聲息塗在卷軸之上……顯然是對他的習性極其了解。”
“的確。”他嘴角上挑,“隻有**嬪妃、幾位皇子以及禦前侍奉的那幾人可以隨意出入禦書房。”
出月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還有太醫院的人。”
周晉軒眼眸低垂,沉默不語。
出月心想,恐怕下毒之人亂了手腳,欲焚毀禦書房銷毀證據,轉念又覺得不對,玲瓏散極為特殊,誰會傻到用火燒毀呢?難道另有他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故意點燃了禦書房。
“若不是你派了阿雪和南宮燕入宮,下毒之人恐怕早已現形。”出月哂笑,“真是多管閑事!”
聽到她最後那句調侃,周晉軒輕咳一聲,啞口無言。
當夜,帝後正在宮中歇息,忽聽內侍稟報,禦書房忽然走水,火光映天,無人能近左右。宮人皆奔走救火,即便如此,仍然燒了足足兩個時辰,直至禦書房坍塌為一片廢墟。
南榮瑞披衣踱至簷下,喃喃道:“燒得好,都燒了吧。”
薛懷江亦得了消息,慌忙前來稟報。卻見陛下隻說了一句話,不知他此言何意,隻好悄無聲息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