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吃!”周晉軒手指輕彈她光潔的額頭,“是藥三分毒,你不要命了。”
出月捂著額頭,便又縮入了錦被中。
“今日陛下率百官起駕回宮,我即刻起身去送駕。”周晉軒望見她蒼白的臉龐,輕聲道:“你好好休息。”
“嗯。”出月點點頭。
周晉軒剛剛走出別館,便看到璧竹慌慌張張跑來,見到他,一張笑臉瞬時凝固了。
“世……世子。”璧竹竟有些口吃。
“怎麼這般慌張?”周晉軒問道。
“沒……沒有,我是去……服侍主子吃藥。”璧竹不敢看他,垂眸望向自己的繡鞋。
周晉軒的目光掃過璧竹,便見她手中捏著一物。
“這是什麼?”他疑惑道,“給我瞧瞧。”
“這……”璧竹不敢多言,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他。
周晉軒緩緩打開信封,其上空無一字,卻仍是緊緊握住那信箋,看了良久。
璧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心道,好你個路雲,早不送信晚不送信,偏偏趕上世子在的時候來,這下倒好,竟被他撞到了。轉念又想,世子對主子這般好,可主子竟背著他和平陽王來往,若說世子生氣,卻是主子有錯在先。
“拿去吧。”周晉軒的語氣仍是那樣清澈,如同風起天闌。
璧竹驚訝地抬起頭,見他並不生氣,臉上似乎還有淡淡的笑容。
“是,璧竹告退。”璧竹接過信箋,頭也不回地跑了。
出月將信箋打開,仍是一朵盛開的蓉菱,她將信紙在燃燒的蠟燭上一烤,呈現出一行小字:東厄十年,早已動情,相思苦悶,蝕骨啄心。
你終於肯承認自己的情感,可此時的你我,是否已經走得太遠?她兀自苦笑,索性將那封信放在蠟燭上燒了。
午後的陽光懶懶灑在荼羅山上,出月在院中搭了涼棚,可周晉軒回到別館,未發現她的蹤跡。
帝後及文武百官均已離去,偌大的荼羅行宮略顯冷清,唯有三三兩兩地軍士守衛其間。
一路上碧樹成陰,青石鋪成的路麵平整寬闊,璧竹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也自得其樂,“我們要去哪裏?”
出月靜默了一會兒,道:“伏龍穀。”
“什麼?”璧竹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驚慌,伏龍穀?竟是那天將主子嚇暈過去的伏龍穀。
“怕了?”出月微微側首,她因近日生病,沒有挽發,烏黑的長發散在腦後,此時被清風撩起,有幾縷烏發自他麵頰拂過,遮住了一雙清麗的眸子。
璧竹在咕噥道:“才不是呢,璧竹隻是那個地方,不好。”
出月點頭,“我亦知那裏不好。”可是她仍是忍不住前去,她要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在水中動了手腳。他原以為這是路子徵謀劃之事,細細想來,卻更像是早有預謀,為的便是讓眾人恰到好處地看到孩兒魚體內的竹簡,認為路子徵又稱帝的野心。
子徵啊!出月輕聲歎氣,那麼當日他娶羅玉笙,便是為了平仁王這個靠山。可是“龍翔禦安”四個字,他真得擔得起麼?哪有人吹噓自己是真龍天子的?
眾目睽睽之下,任誰都看到了竹簡上的字,暗自相傳,眾口鑠金,恐怕此時已是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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