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之人一時竟看得癡了。北方草原上的東陵國,竟有這樣的奇景!
正當眾人為眼前的樂舞癡迷之際,叮咚的琴音自大殿的一角傳來。東陵吃了一驚,目光向那一隅望去。隻見昏暗的角落裏,身形嬌小的女子穿著大紅的袍,十指纖纖,像東陵國上好的羊脂玉。
隨著她指端飄出的嫋嫋仙音,兩個舞姬像是受到感染了一般,陡然放慢了節奏,原本妖嬈的舞姿更顯纏綿。
出月微微側首,發現彈琴之人正是簡雯煙。她朱唇微微張開,歌聲亮亮堂堂,明明豔豔,毫無阻攔地飄入人耳中。東陵的樂師雖在奏樂,可那樂音在簡雯煙的歌聲麵前,好似樹蔭遮不住傾瀉的日光,岩崖阻不斷潺潺的清流。那聲音就細細的,慢慢的,讓每一個人都心神暢快,耳目一新。
東陵鏡輕擺右手,身後的樂師便停止了演奏,唯有那一串絕世的琴音,輕飄飄地遊蕩在殿中。
“啪啪啪。”南榮煥卻是笑著擊了三掌,“歌美、舞美、琴美。”
“倉平的琴技果然高超!”東陵鏡抬頭微笑,“那依和那儷是我國的祭司,父王特意將兩女獻給皇帝陛下,以求兩國永世交好!”
東陵國的祭司,被奉為純潔的女神,接受東陵子民的跪拜,連東陵王都要禮讓三分。因而東陵鏡說她二人是國寶,所言非虛。
“哦!”南榮煥笑得明媚,“東陵王如此厚愛,朕又豈有拒絕的道理,哈哈哈!”
那依與那儷看到這倉平皇帝年輕俊朗,似乎十分滿意,下一刻已經走上玉階,為南榮煥滿上了一杯酒。
“為了兩國交好,王子請!”南榮煥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皇帝陛下英明!”東陵鏡亦一飲而盡,“此次前來,小王是替東陵國求得一位主母,以顯兩國親如一家。”
南榮煥了然一笑,“朕也正有此意,既然東陵王這般慷慨,朕也不能小氣,隻是朕唯一的妹妹鎮國公主,要替朕在安陵守孝三年。今日這殿中未婚的女孩兒,王子挑選便是了。”
東陵鏡起身一拜,“小王遵命。”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倉平未婚的女子皆梳了齊眉的劉海,烏發如瀑。女子稱婚後便挽發露額,以示婚配。
先是為首的周晉軒,他的身旁,坐著當年自百榮苑墜崖的女子。東陵鏡猶記得當日的情景,卻見他二人湊成了一對,驚訝不已。覺察到東陵鏡的變化,周晉軒墨眸一凜,斂了笑意,刹那間逼人的寒氣迎麵而來。
東陵鏡露出一副“我對你的女人不感興趣”的表情,再看出月的身旁,坐著這殿上最美麗的女子沈茵茵,她望到東陵鏡的眼神,亦不客氣地看了回去。
東陵鏡隻覺這女子雖然容貌卓絕,可看著他的眼神殺氣騰騰,轉眼望向了下首的陳瑤。那個小女孩穿了火紅的袍,栗色的眼睛有些許慌張,分明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東陵鏡不喜歡小女孩,轉而望向南榮煥身旁的女子,那個秀麗白皙的,想必是守陵的鎮國公主,另一個珠圓玉潤的嬌小佳人,想必是他的妃子。
再望向四周,倒是有不少出類拔萃的女子,東陵鏡見殿中美女如雲,一時看花了眼,“小王曾聽說貴國安雲公主有傾國之貌,卻不知是哪一位?”
此話一出,南榮煥的臉色驟然變冷。
“王子說笑了,我國不曾有安雲公主。”他故意將公主二字說得極重。
對於東陵人來說,不分公主、郡主,但凡是皇室女兒,皆為公主。有人嗅到了南榮煥語氣中的古怪,靜靜坐在殿上一語不發。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蓮花殿忽然冷寂似一潭死水。
沈茵茵神色複雜地望向上首那人,明黃袍上蛟龍衝天,忽然想起惠帝那日與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握掌成拳,他說,“那麼,封你個公主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