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包袱走出房門的時候,正好烏雅絡雪也從屋子裏出來,臉色很是不好,應該是這段時間都無法入眠造成的。我心裏無一絲愧疚,如果她當初沒有害死蓮玉,現在也不用背著這個心理負擔,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她看見我,臉上略過慌亂,站在原地沒動。我也不理會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我今天要向德妃辭別。那晚見過康熙之後,第二天,內務府的人即公告說,蓮玉偷竊龍斐玉佩的事,經查非實,而是有人蓄意陷害,至於是誰,上麵沒說。我心裏明白,康熙給德妃留著麵子,並沒有治烏雅絡雪的罪,然而仍是有些忿忿,卻也清楚,能為一個如草芥的宮女平反,康熙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況且他還給了蓮玉的家人五十兩銀子,以示安慰,我的心願應該也算達成了,我笑笑,康熙沒有失言。
而我之所以要向德妃辭別,是因為內務府的太監通知我,因侍侯剛被進封的和碩格格人手不足,我被臨時調配到翠凝軒當差。我不相信什麼人手不足的鬼話,偌大的皇宮,不夠人?那才叫見鬼了。退一萬步說
,即使不夠人,會需要從德妃身邊抽人嗎,還是貼身宮女,這理由忒蒼白。可是,說實話,無論我被調到那裏的原因是什麼,我都很樂意,每天行屍走肉的看見陷害蓮玉的人在我身旁走來走去,我真的不舒服,這樣也好,離開永和宮,徹底和這裏的人和事說再見,未嚐不是件好事。
想著,已到了德妃宮門外,剛想起步走上前求見,桂嬤嬤正好開門出來,一把攔下我。臉色很不好看地睥睨著我,“不必進去了,娘娘沒空見你!”說完,複又把門關上。我站在門外,心裏著實鬆了口氣,現在叫我真的麵對她,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說,謝謝娘娘照顧呢,還是一定惦記著娘娘您?我冷笑,她不見我,正好省了我這些不知有多麼做作的話!
從德妃那出來,迎麵見到往這邊走的四阿哥。我的心一滯,恭敬的站到一旁,在他靠近我時,向他請安
“四爺吉祥”。那麼的疏離,那麼的恭敬。他的腳停在我身旁,身後的小李子很有眼力,弓著身退到了遠處。
“你……見了皇阿瑪”是陳訴句,不是疑問句。真的受不了這兩父子,在皇宮裏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你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何曾不盯著你的呢。有些懶散的回答:“回四爺,奴婢確實見過聖駕”
“是嗎——”我看見他的眼裏有些波動,麵上卻仍是冰霜,“蓮玉的事,我很抱歉。”聲音鄭重。他在道歉?我呆住,堂堂大清朝四阿哥向我道歉,我是不是應該為自己的魅力自豪一下呢?輕歎口起氣,不打算和他再這麼“客氣”的說下去,我直視他的眼睛,
“抱歉?如果……再來一次,你會救嗎?老實回答我,我不想聽假話。”不叫他四爺,不用奴婢,我希望他可以真誠的,用他胤禛的身份,平等的對話。
他側過身,望著遠處的天空,深邃的眸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深褐色的光澤,我有一瞬的出神。漸漸地,疼痛感油然而生,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始終不會,是嗎?何必,那又何必道歉呢……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朝他福下身,“奴婢告退。”
手臂一痛,他拽著我的手,臉現慍色,“蓮玉又不是我陷害的,為什麼你要把氣都撒到我身上,這對我公平嗎!?”說到後麵,隱隱看見他青筋突顯。忍不住了,我的眼淚還是宣泄了出來,“你明白我的心情嗎”或許看見我眼中的淚水,他放開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氣,偏過臉不看他,“當我在黑暗中苦苦奔跑,找不到出路的時候。我隻想起你,就想黑暗中的曙光,帶給我希望。我跑去找你,希望你可以救蓮玉,可以讓我停止痛苦的掙紮。”自嘲的一笑,我看向他的眼睛,“你知道希望破滅的絕望嗎?那很痛……而拒絕我的人是你,所以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