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一樣的憂傷(2 / 3)

可是直到晚上10點鍾,我也未等到那名手持一本雜誌的女孩在中山公園門前出現。想著明天還要去加班,我隻得悻悻地返回。

躺在一張硬板床鋪上,時而斜睨那台電腦,時而對那22枝紅玫瑰逡巡,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眠。我一古腦爬起身,打開電腦,一封E-mail郵件赫然呈現在我眼前:今晚,她已從路過中山公園的公交車上看見手持一束鮮豔紅玫瑰的你了,隻是她急著要到醫院做開顱手術——紅玫瑰女孩的姐姐。媽啊——紅玫瑰女孩今晚做了開顱手術,我不禁嚇了一跳,忙關掉電腦,蒙頭就睡,想了一會兒已剃成禿子、頭纏繃帶的她,不知不覺便呼呼大睡。

大約過了兩周,我去新華書店的自選櫃看書。當我轉過最新書架一角時,驀地看到一名頭纏紗布的女孩,隻見她的頭上隻有極短的頭發,像剛被剃過光頭不久……我想,她大概就是那個紅玫瑰女孩了。她並不是我所想象得那樣漂亮,像她這樣相貌平平的女孩,街頭巷尾一抓一大把,根本不配叫紅玫瑰女孩。轉而一想,對美的渴望是每一個女人的權利。我看書的雅興殆盡,生怕讓她認出我就是那個晚上要為她送22枝紅玫瑰的網友男孩,似躲避昔日被我拋棄的情人一般,慌忙逃走。第二天,我到郵局取雜誌,剛下車就在人行道上碰見那個頭纏紗布的女孩和另一名身著白大褂的靚女向我走來。我窺視著那纏有繃帶的女孩,她手裏還拿著一冊精裝本《紅玫瑰女孩》。她肯定就是紅玫瑰女孩了。我起初對她的一點“或許這隻是一個巧合”的疑慮,眼下已蕩然無存。真是冤家路窄!我決心不再理會這個紅玫瑰女孩,我一定要在這座城市的千百雙眼睛裏,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那雙能與我相通的眸子。

紅玫瑰女孩並不是一枝紅玫瑰,而僅僅是一枝隨處可見的狗尾巴!

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我將紅玫瑰女孩留下的電子信箱立即刪除。

就在這個夏季即將過去的時候,我突然又在E-mail上看到紅玫瑰女孩的電子郵件。她告訴我,她的實習期已滿,馬上要離開這座並不屬於她的城市,希望能同我見上一麵,地點定在她所實習的人民醫院門前。

原來,紅玫瑰女孩是一名醫生!

接到她的信的當日晚,我就開始在這座城市尋找紅玫瑰。我要為紅玫瑰女孩補送22枝紅玫瑰。因為季節的變化,我所生活的這座城市時下已出現玫瑰脫銷,更不用說去買22枝紅玫瑰了。我跑了幾家花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共才買到20枝紅玫瑰。而我要22枝紅玫瑰去送給紅玫瑰女孩,卻哪裏再買上兩枝紅玫瑰呢?第二天下午,我從一位同事口中得知,她的家裏還有幾枝玫瑰。下班後,我忙趕到同事家,終於從她的一大束快要枯萎的玫瑰中挑選出兩枝還算鮮豔的紅玫瑰。來不急致謝,我便捧起22枝紅玫瑰向人民醫院趕去。

經過一番打聽,我終於從一名正在上夜班的護士小姐口中得知那個紅玫瑰女孩的情況。她對我說,紅玫瑰女孩是因為她十分喜好紅玫瑰,外科護士班的姐妹們才叫她紅玫瑰女孩的。紅玫瑰女孩是武漢一所醫科院校的應屆畢業生,在這裏實習了兩個月,已於昨日晚乘坐夜班車返回她的老家。臨走時,紅玫瑰女孩無不感慨地對外科護士的姐妹們說,這座城市沒有屬於她的紅玫瑰。那上夜班的護士一邊同我說話,一邊拿出一張合影,指著照片上的一張臉告訴我,那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就是紅玫瑰女孩。天啊,那天我在郵局門前碰見的那個穿白大褂的女孩不就是紅玫瑰女孩嗎?

時間在我的臉上凝固。

城市夜色斑斕。走下樓梯,我將手裏的22枝紅玫瑰一枝枝丟在身後,一臉沮喪,消逝在這座紅玫瑰女孩曾經來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