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我回去了,因為她,你依然留了下來。
永遠不必去趕那棕櫚樹下的約會,那已經成為一個不能實現的夢想。
退卻和舍棄裏充滿無奈,因為我們都不希望有人在這份感情中受到傷害。走的那日早上明明是晴朗的藍空,到了機場卻下起雨來:“墨爾本的氣候是以一天四季聞名的。”我點頭微笑,是的,你早已經習慣了墨爾本,適應了墨爾本。四季都是夏的馬來西亞對你未免嫌太單調了。如果分離是因為要等待相聚,那麼分離也可以是一份甜蜜。
說再見的那一刻,空氣中飄浮著隱隱約約的淒惻與憂傷,因為我的決定是從此不再相見。但還能夠瀟灑地忖想:世上沒有做不到的事,隻在於選擇要與不要罷了。
時間靜靜地沉澱,強悍固執的感情一直在滋長,不曾停息,深陷在泥淖裏無法自拔時,掙紮和思念讓人憔悴蒼老。
在一起的時候,你盡你所能來愛我,分手以後,我隻好盡我所能來忍受那份愴痛。
早知道歡樂是短暫的,就不該漫不經心。也曾把這段感情誤為沸騰的氣體在蒸發過後,便會永遠消失在十分清亮的空氣中。
竭力壓製那無所不至的渴望和想念。沒想到還是露了焦慮的痕跡。所以多年以後,他在出差前,終於留下信和機票。
有人踩著單車,呼嘯而過,年輕悠悅的笑聲在初夏的風中飛揚,是你嗎?是我嗎?是我們嗎?
踩自行車的日子過去了。
我們的日子再也回不來。
如果人生是一條河,我們便是站在兩岸的樹,風起時,我聽到你的歎息,你聽到我的感慨,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但是不能在一起。
你分明在他鄉,卻又如影隨形在我身邊,並且在我心裏通行無阻。隻好時常問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不再想起你?
分手前曾經相約,再回來一定要再相見。
這些年來,你在你的軌道中行走,我在我的日子裏生活。
縱然這一回尋得著你,但找回來的,是不是當時的你?
河邊的馬路,人來人往,慌亂緊張的步伐,不複當年的從容緩慢。而你忙碌急切的腳步在經過雅拉河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回顧起某一年某一天你曾經深愛過的某一個人的笑容?
彷徨而軟弱的心纏繞著哀傷和悵惘,在此時酸楚而淒淒地痛了起來。
他給我的,是順心遂意的生活,是容忍和寬待,還有他深刻的期盼,那是一張來回墨爾本的機票。
夜裏八點以後才見到暮色遊移,河上似乎有一層霧,我拉緊衣領往回走,仿佛聽到你在我耳邊說:“把你的手放進我的衣袋裏,讓我溫暖你。”
你時常這樣陪我散步,用手圈著我的肩膀,讓我躲在你的胸膛,看星星一顆接一顆在夜空中忘我地焚燃。
為你,我回來了,沒有見到你,我又回去了。
來去之間已然明了,我們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某個作家說:世事如同浮光掠影,這世間沒有任何痕跡可以永久留存。
也許他沒有說錯,然而不管到哪裏,不管是什麼時候,時間和空間的阻隔,都無法把生命中的一些鐫刻得過於鮮明的印記消蝕。
上機之前,眼淚是為了無力感到滴落,從一開始,要做的事,總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