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氣衝衝地說,“別兜圈子了。我要知道這張帳單到底買了什麼?我有權知道!”
珍妮特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說:“別和我生氣,你最近幾個星期太勞累了,過於緊張和敏感了。”
她這是想擺脫困境。這叫我更加生氣。我粗暴地甩開了她,心裏非常不高興。
“聽著,”我又說了一遍,“我提的問題你想拒絕回答嗎?”
珍妮特仰起頭來望著我,臉上顯出非常困惑的神情,仿佛是在拚命對付一人棘手的問題。
“嫁給你,難道意味著我不能有幾件自己的私事。”珍妮特訥訥地說。
我在房間裏來加踱步,無法克製自己沸騰的怒火。忽然,我停住腳步站在那兒,我全都明白了。我恍然大悟,找到了答案——她肯定花錢買了條見鬼的貂皮圍巾。
一個月前,蒙特爾商店進貨時,她跟我嚷過要買那條圍巾。對她來說,穿戴最要緊。我甚至還能記得那個星期六下午我們去逛商店時,她打量貂皮圍巾的貪婪目光。無怪乎今天不願告訴我買了什麼。真可惡!我上前幾步站到她的身邊。
“你這個撒謊的小人!”我眼盯著她,一字一頓狠狠地說,“我知你買的是什麼。你隻想自己的穿戴,根本就不考慮我們的婚姻,竟視我們的共同利益為兒戲!”
她仍不作聲。“但願那年鬼玩藝悶得你透不過氣來!”我什麼也不在乎地繼續怒吼道,“我原以為你是我理想的妻子,如今才知道你和那些亂花錢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珍妮特臉上顯出驚恐愕然的表情,可我卻似獲得了一種快感。這就我所希望看見的——讓她也難過難過。
珍妮特從床上跳下來,站在我麵前的地毯上,瞪著大眼問道;“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媽的,一點不錯!”珍妮特的火氣使我更加惱怒,我勃然大怒地罵道,“我真後悔沒有能早知道這點。”
此刻她和我一樣來火,我們兩人互不相讓。
“你這可憐的笨蛋!”她說,“你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你連結婚意味著什麼也不懂。你有時間去好好想想。我要回家去和媽媽一起住,別來找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我知道現在事情的確是很嚴重了,可我一點也不準備妥協。一切都怪珍妮特她知道我們有多少存款,她曉得自己偷偷摸摸地幹了件不光彩的事。她把我當什麼了? 我難道是讓她任意擺弄的玩物嗎?
我轉身去說:“假如你對我開誠相見了都做不到了話,隨你去哪兒好了。”
她終於氣呼呼地走了。我心想:讓她去吧,很快她就會知道我是對的,會低三下四地跑回來。娘兒們都是這樣!
第二天我在辦公室裏獨自埋頭工作。沒有人注意到我沉默寡言,與往常不同。午飯後回到辦公室裏,我看見比爾·漢莫正在向同事們誇耀他才買的一套高爾夫球棒。“是在市中心買的。”他笑著對我說,“啊,勃尼,你從前常打高爾夫球,是嗎?”我強作笑顏,伸手拿了根球棍。“是這樣,一點也不錯。”我站在那兒,揮舞球棍說。我忽然有了個主意——重操舊業,再打高爾夫球。因為這樣,或許能減少我的懊惱和煩悶。
當天下午我去買了球和球棍,一拿到手裏便覺得非常稱心。把球拿回家我就在地板上玩了起來。有一隻球打重了一點,從起居室滾進了臥室,說來也巧最後滾進了珍妮特的壁櫥。壁櫥又大又暗,珍妮特的許多衣服還掛在裏麵。
我跪在地上,伸手在裏麵摸找,忽然碰到了一隻沉重的箱子。我拉出來打開一看,不覺大吃一驚。這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高爾夫球棍,比我剛才買的要漂亮。還有一打高爾夫球和一副手套。箱子上是蒙特爾的標記。我這時才記起來,下個星期二是我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珍妮特喜歡讓人出乎意料,她對我充滿了無限的愛。我真混。珍妮特說的一點不錯,我真是個可憐的笨蛋。 尋思現在隻有一條路——去找珍妮特求她回來。我是個男子漢,有勇氣這樣做。
還有,明天,我一定要在珍妮特的壁櫥裏,掛上一條貂皮圍巾。三種單純而極其強烈的激情支配著我的一生,那就是對於愛情的渴望,對於知識的尋求,以及對於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