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院裏,琴雅在貼身丫鬟的陪同下走在通往庭文殿的路上。冰雪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分外刺眼,遠處有一輛轎輦迎麵而來。琴雅眯著眼睛,一直到轎輦走到跟前了才看清座上的是慈眉善目的皇後。
每日的虔心禮佛顯得這位出生顯赫的皇後沒有一絲傲氣,琴雅看見她,就像看見自己的母親一般,很難想象那個驕傲的長公主會是她的女兒。
“琴雅給皇後娘娘請安!”或許是琴雅覺著皇後親切,竟忘了行大禮。好在皇後也不與她計較,仍舊用那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關切著琴雅:“小雅是要去庭文殿嗎?怎麼也不叫人準備轎輦?”琴雅一時不知如何答話,隻是還掬著身子,隻見皇後衝她招了招手,道:“來,上來。本宮送你去!”
琴雅乖巧地坐在皇後身邊,幽幽果香夾雜著檀香撲鼻而來,那是皇後身上特有的味道,她貪婪地呼吸著。琴雅偷偷地看著目視前方的皇後,她有皇後的威嚴,卻也有菩薩的慈悲。她的皮膚跟娘親一樣細膩,漂亮的丹鳳眼,濃密修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琴雅自小以為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可是現在身邊這個人,卻比娘親還要好看,琴雅看得癡迷了。她身為一國的皇後,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卻對一個小孩這般溫柔,除了娘親以外,沒有人如此待琴雅,連爹爹的疼愛,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討不來半分。想到這裏,阮琴雅不由自主地偎依在了皇後的身旁。
皇後側眼看了看這個小人兒的舉動,會心一笑,用那戴著護甲的手摸了摸阮琴雅稚嫩的臉蛋。
溫暖的陽光灑在這輛八抬大轎攆上,與這深宮紅牆一起,勾勒出一幅溫馨的圖畫。
庭文殿內裏,一雙哀怨且嫉恨的眼神目視著門外的一切。伴隨著一聲“皇後駕到”,所有人皆跪了出去,除了長公主!從轎輦上走下來的,是在這偌大的皇宮裏,唯一將自己當成掌上明珠疼著嬌慣著的母後,就算公主有多麼不受重視,可自己是皇後的女兒,太子的姐姐,父皇的第一個孩子,我還是有作為公主的榮耀!可這一切一切的榮耀都被那個僅僅初進皇宮的野丫頭所奪!父皇欽賜的封號,與母後同坐轎輦的殊榮,甚至還有太子的矚目,恐怕現在連其他人也都樂於奉承她了吧?阮琴雅,為何你的到來搶走了我的一切?被父皇懲罰,被親弟弟指責,如今連最疼愛我的母後你也要奪走麼?你擁有的一切,本來都應該是我的!長公主恨恨地看著眼前和諧得刺眼的畫麵,手中的書已經皺成一團。
“小雅,下學以後和你的文珩哥哥一同與本宮用膳,如何?”皇後彎著身子,頸項上的翡翠佛珠垂下來碰在琴雅的臉上,涼涼的。琴雅仿佛還沉浸在皇後的慈愛笑容裏,小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望著皇後出了神。
簡文珩此刻已經站在阮琴雅的跟前,說道:“好的,母後!下學了我就帶小雅妹妹一起過去!”皇後輕輕地拍了拍簡文珩的肩膀,看著皇後轉身離去的背影,阮琴雅才回過神來,衝著皇後揮了揮手。簡文珩牽著阮琴雅的手走進了庭文殿。也許從這一刻起,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悄悄盤算著,而那雙嫉恨的眼睛卻想將她抽筋剝骨。
昱國的冬天白日似乎特別短暫,落日在灑盡了它最後一點餘暉之後,悄悄地退隱了,給皇宮帶來了美麗的夜空。眾星拱月,烏鵲南飛,樹影婆娑,肅穆的皇宮在如此美妙的夜晚裏也顯得溫馨了些。而比此情此景更溫馨的卻是在皇後寢宮。
簡文珩不停地叫小太監替琴雅夾菜,皇後隻在一旁笑而不語。而阮琴雅,礙於一臉嚴肅的皇上在座,而顯得有些拘謹。皇上威嚴的樣子跟爹爹一樣令人捉摸不透,每當爹爹這個表情的時候,琴雅總是不敢出聲,小小年紀便已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天色已晚,琴雅唯恐爹爹掛心,想先行告退。”阮琴雅站起身走到皇上身邊尊請聖意。
皇上點了點頭,說:“唔,也好。明日還得回庭文殿學習,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