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陽光溫暖和煦,可是琴雅隻覺得異常刺眼,刺得眼睛生疼,她不想讓皇後誤以為這被陽光刺激而出的眼淚是自己傷心所致,深深埋下已是眼淚滂沱的臉龐,言語輕快地說道:“娘娘,琴雅剛回宮,宮中許多規矩都不甚清楚,教習姑姑還等著琴雅指導宮中禮節,琴雅先告退了。”
皇後輕輕撫摸著琴雅的頭,親切地說:“去罷!”
看著這個小人兒強忍住自己的情緒,皇後心疼地搖了搖頭。皇室的子孫,命運是無法自己掌控的,年少時的感情隻能深埋在心中,就如自己一樣。
琴雅一步一步踩在雪地裏,有些滑,她努力使自己像被抽空的身體維持平衡,可是那些白得刺眼的雪使她眼花繚亂,太陽的光束像無數細長的金針紮進她的腦袋裏,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將她的靈魂與肉身生生剝離。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聲音,在叫道:“公主……”誰會這麼憐愛地叫自己公主呢?
清雅芬芳的梅香滲入到琴雅漸漸蘇醒的意識裏,為什麼我會在這裏?我不是在禦花園嗎?琴雅緩緩睜開雙眼,一張冰冷的金絲麵具讓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公主醒了?那屬下告退。”於桓見琴雅已無大礙,抱拳說道。
“等等……”琴雅撐起身,手延伸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又趕緊縮了回來。為何他在身邊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呢,難道因為他是太子的近身侍衛嗎?
“剛才……”琴雅明知道一定是自己暈倒了,他碰巧經過送自己回來,可是不知為什麼,總想跟他說幾句話。
“公主許是太累了,好好歇息一下罷,屬下告退。”於桓不等琴雅再開口,便急衝衝地走出了中儀殿。
手中的長劍被於桓突發的內力震得發出一陣悶響,蘇兒,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的女兒,她在我麵前我卻不能與她相認。為夫沒用,沒能讓她們幸福快樂地成長!連另外一個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對不起……
“公主,該喝藥了。”碧兒是皇後特意指派給琴雅的貼身宮女,她不愛說話,卻心思細膩。
琴雅還未從方才的感覺中回過神來,碧兒畢恭畢敬地奉上一碗湯藥。琴雅看著那一碗黑得不見碗底的湯藥走神。
“公主?”碧兒再次喚道。
“碧兒,你為何入宮?”琴雅問道。
“奴婢是被賣進皇宮的。”碧兒神色平靜地回答。
琴雅抬頭看著她那沒有情緒起伏的臉,問:“碧兒不難過嗎?”
“奴婢的爹爹身有頑疾,家裏需要銀子替爹爹治病,奴婢是自願的。”
“可是你的父母怎麼會舍得讓你進宮呢?今生要再相見,恐怕也不易吧?”琴雅接過湯藥,皺了皺眉,一飲而盡。
琴雅的話似乎勾起了碧兒思親的情緒,她略有哀傷,卻也無奈地說道:“就算不能常伴雙親左右,但是能感覺到彼此的心牽掛著對方,奴婢便已足矣。”
碧兒的話像極了琴雅的語氣,難怪皇後會將她派予琴雅。
琴雅將藥碗放在一邊,牽過碧兒的手,說道:“以後中儀殿便是你的家,我們都是沒有父母陪在身邊的人,就讓我們彼此照料,好嗎?”
碧兒趕緊跪在了地上,驚恐道:“奴婢不敢,奴婢伺候公主照料公主乃天經地義,怎能如此逾越。”
琴雅扶起碧兒,道:“你我一般大,都是爹娘所生。我從小在寺廟長大,什麼階級禮儀我都不懂,皇宮規矩繁多,回到中儀殿我隻想輕輕鬆鬆的。在外你就嚴格遵守皇宮的規製,回來了就別那麼拘束了!”
說完,琴雅將手腕上的玉鐲除了下來,塞到碧兒手中,說:“家裏需要錢,那就想辦法給他們送去。我們不在父母身邊,力所能及多盡一盡孝心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