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清醒,半是昏。
似乎又回到了起點,那個人就站在那裏,衝我張開手掌:“過來,握住我的手!”
他何以忘了我?
本是不願意伸出手交給他的,不知為何,兩個人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漩渦湧起,將我席卷在內,一時昏頭漲腦,前塵,往事,殘片,斷垣,漫天雪片一樣飛舞。
那人張開手:“我要殺了你!”眸中寒光爍爍,將一個單薄影子推倒在地。
“咳咳……”耳邊響起劇烈的咳嗽聲。
“不要,不要殺他!”大叫起來,完全身不由己,似乎看戲入了迷,便為著戲中人開始擔憂心悸。
“咳……”那個人微微一笑,嘴角抿起了異樣的弧度,“也好……”
手上那緊握的力度一抖:“別鬆開!”
而我竟隻能看著那邊,仿佛是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樣,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賤種!”一聲喝罵,她伸出手去,輕而易舉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瘦弱的身軀微微一抖,整個人竟被抵在牆壁之上。
一刹那呼吸不穩,仿佛被掐住的那個人是我,想大叫,卻偏偏叫不出聲音來,耳邊的提醒逐漸淩亂:“別……別鬆開!”他咬牙切齒,最後帶一絲絕望的祈求:“求你……”
我茫然回頭去看,那人鮮明的輪廓,長發飛揚,隱沒在了時光的碎片之中,我逐漸看不清楚,而身體,浮遊半空。
“一起死吧……”冥冥中,有個聲音,如此說道。
痛心疾首,卻又放棄一切的味道。
“不可以……”心底有這樣想著。
好像是流星過月,被什麼牽引著,向著未知的地方,急速而去,而越是靠近,一股巨大的壓迫力越是強大,我甚至能感覺自己的身體,臉頰,都被無形的力氣擠壓的變形。
而那個聲音仍舊清晰:“一起……死吧……”
我的眼前一黑,僅存的神誌隻能讓自己大叫一聲:“不可!”
手向前用力一抓……
手指似乎都變了形,仿佛被淩遲一樣的感覺席卷全身,然而心頭那個念頭卻仍舊未曾熄滅分毫:“不可……不可以死!”
耳邊有個尖銳淒厲的聲音響起:“啊……不……我不要……”卻是先前那個狠辣的女聲。
模模糊糊之中,麵前出現一個人的臉。
分明是已經痛得無力睜開雙眼,卻仍舊能看到她的樣子,那是一張……帶著絕望跟不甘的美麗的臉,若非是眉角一絲戾氣,她應該……是個相當好看的美人吧。
然而就在我的麵前,這樣的美人,忽然斷裂開來。
她的身體,極快的化成殘片,而後是雲煙,點點光華,浮在空中,而我撞身而過。
失去知覺的瞬間,心底隱約有一聲歎息:我……到底做了什麼?
**********************************************
那日的輕狂,被簾外一聲打攪喚醒,是丫鬟來報,說是有人想見少主。
清雅張開雙臂將我擁起,送回床上,又喚來人照顧,仍舊是先前那笑容甜美的少女,我不敢反抗,隻盼他早些離開。
他倒是俯身過來,毫不避忌的在我額頭親了一口,而後才走。
自此毫無睡意,裹著被子坐在床邊上發怔。
那少女立在床邊,我想的頭疼,百無聊賴,便說:“你不必總是這麼站著,實在太累,歇著吧。”
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忽然抿嘴一笑:“若不是親眼見,奴婢也不會信……少主說的對,你真的不是宮主呢。”她好似很高興的樣子,屢屢看我。
我的身子抖了抖:“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畏懼:“若是宮主,是不會用這種語氣對奴婢說話的。”說完後似乎心有餘悸的樣子,看著我。
“我自然不是的。”我苦笑著,搖搖頭。或許我是鳳寧歡,但我絕對不是練無雙,那個他們口中的西靈宮宮主。
我自己有幾把刷子自己知道,傳說中的練無雙武功深不可測,為人狠辣絕情,又是堂堂的一宮之主,具備諸多如此之類的我所沒有的優點,我拿什麼把自己拚湊成練無雙?起碼的武功應該有吧,但是我沒。
“可是長的真像呢,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奴婢嚇了一大跳。”她輕輕地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縱然心頭苦悶,看這如花少女的嬌俏模樣,我仍忍不住一笑:“她一定是個非常壞的人吧。”
少女的眼睛滴溜溜轉亂,過了一會兒才問:“你怎麼知道?”一邊問一邊四處張望,聲音也壓得低低的。
我還沒來及回答,她忽然笑道:“你這麼問,可見真的不是宮主,謝天謝地!”臉上的笑意洋溢開來,真的如花一般。
“你們好像……很怕她,對了,你叫……清雅……”忽然講到這個名字,心頭一抽,勉強問道,“你們少主,他……又跟練無雙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