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嫿很快就恢複了原本的鎮靜,笑了笑,卻並未看她,而是對北羽澈道:“對不起,九哥,打擾了。沈姑娘該換藥了。”

安如嫿那笑裏藏著一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緒,她隱隱覺得肯定是與她和北羽澈剛剛的舉動有關,心中不禁懊惱萬分。

“如嫿,這兒是煊王府,你是這兒的女主人,是我們打擾了才是。”

北羽澈站起身來,撣了撣袍擺,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他胸口的一片濡濕,身形稍滯,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歡顏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見了那浸濕的一片,她連忙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還好,那男人隻是看了一眼,並沒發作。

“我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九哥何時這麼見外了。”安如嫿說著回頭示意身後的婢女隨她一起走上前來。

北羽澈溫言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我對你和對遙月都是一樣的。”

安如嫿笑了笑,並不答話,隻對歡顏道:“沈姑娘,你還是到床上去躺著吧。”

歡顏依言回到床上躺下,心中卻一直回想著北羽澈和安如嫿剛剛的對話和神情,怎麼想都覺得他們二人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她暗暗歎了口氣,發覺自己似乎越來越愛胡思亂想了。

“沈姑娘,我要揭下你的藥布了。傷口有些地方和藥布粘連在一起,揭開的時候會有些疼。你先閉上眼睛,這樣的話你可能不會那麼緊張。”安如嫿坐在她身旁輕聲道。

安如嫿的體貼讓她心生感激,她笑了笑鼓勵道:“沒關係,安王妃盡管動手,那匕首劃上來的時候我都沒閉過眼睛,更不會怕這麼點疼痛了。”

“那我要開始了,請沈姑娘先忍著別動。”

“嗯。”

安如嫿左手牽住右手的水袖,右手在她鬢角輕輕摸了摸,便輕易撕開了藥布的邊緣。

歡顏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仔細打量這個煊王妃。所謂相由心生,她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應該是個溫婉的女人,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也不知是因為她的動作很輕柔,還是因為上了止痛藥的緣故,或者兩者皆有。她隻能感覺到細微的牽痛。換做她是個男人,她也會忍不住想要娶個這樣溫柔的女人做老婆。

“好了。”安如嫿將用過的藥布扔進盤中,又拿起一條雪白的帕子沾上清水,小心地替她拭去臉上的血漬。

察覺到一旁的婢女驚恐躲閃的眼神,她才記起自己的現在臉已經完全暴露在他們麵前。她忽然很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可怕。

“安王妃,有鏡子嗎?我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這……”安如嫿似有些為難,回頭望向北羽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這兒沒有鏡子,等你好了,我接你回熠王府,讓你看個夠。況且,現在就你這副小孩見了會嚇哭,大人見了會做噩夢的模樣,不看也罷。”

“真的有那麼恐怖嗎?那若是我想出去怎麼辦?”其實後者才是她最最關心的問題。

“出去?”北羽澈皺眉,想起她那次在客棧偷偷溜走的事情,便心生不悅,“在你徹底恢複之前別想出去,若是想出去,就提前告訴我,我帶你出去,以免嚇到了人。”

“啊?”歡顏一怔,這意思就是出去還要事先預約?

她不爽的表情自然沒逃過北羽澈的眼睛,“當然,如果隻是想在煊王府四處走走,有如嫿陪著你就行了,不用事先向我請示。”

安如嫿聽著二人的對話,臉上始終是溫婉的笑,“沈姑娘,九哥是騙你的,閉上眼睛,我要給你換藥了。”

“等等。”北羽澈忽然道,“如嫿,以後每次替沈姑娘換藥的時候記得加上這個,這藥直接灑在傷口上。”

“這是……”安如嫿接過他手中的藥,揭開蓋子,輕輕一嗅,秀眉微蹙,略有疑惑,“這藥如嫿並不熟悉,不知九哥是從何處得來的?”

語畢似乎想起了什麼,神色微變,抬頭望向北羽澈,帶著求證的語氣問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絳雪草?”

北羽澈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和喜悅,“原來你也聽說過這種奇藥,原本我還對它的奇效有所懷疑,看來這傳說或許是真的。”

歡顏心中一動,原來這絳雪草果真是替她求的,可那小公主明明說皇上沒答應給他,這會他怎麼又拿到了呢?雖說有些疑惑不知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才說服皇上給了他這麼珍貴的藥草,但此時她心中盡是感動。

“不管是不是真的,隻有用過才知道效果。”安如嫿笑道,“如嫿記得九哥從來就不懂得關心和照顧人,這次出去一趟竟然懂得討女兒家歡心了。我還記得我十歲那一年,九哥撕爛了我第一次學著繡的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