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唐昕洗著碗,流水聲音嘩嘩的,就像她現在的心情,而魏亦書此刻就站在她身後,即使不回頭,唐昕都能猜到她是什麼眼神。
再也,再也不能說像貓咪一樣的眼了,唐咪咪?嗬嗬,那真是過去了,而海瑞的董事長魏亦書,她以後隻能仰望的角色,才是這大小姐的真實身份。
“糖糖,人家有未婚夫了,你玩不起的。不負責任的例子,你爹娘在前,你還不知道?”
這,其實是何茜上午沒說的第三條,對八卦熟悉的何茜不會不關注這麼大的新聞,而自己,很巧在那一個晚上,聽到過這條新聞——
“海瑞董事長魏亦書的訂婚宴現在開始,本台將為你做現場直播。”
有時候,人心就如潘多拉的魔盒,不提還好一提就徹底亂了。何茜若是不說,她最多當自己是母愛泛濫,隻是偏偏何茜那麼直接就說了,說什麼對折耳貓會有感情。這下,反而是自己,怎麼都不能對著魏亦書來一句,“你別搞了,我不喜歡女人的”,她確實有了感情,還不是好奇,怎麼辦?
手下突然一滑,盤子應聲落在了地上。手指邊緣,一絲鮮紅的血滲了出來。地上是摔碎的盤子,缺口處,是小小的紅。
魏亦書終是忍無可忍,在唐昕想蹲下/身來撿盤子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低訓了句“你給我安份些!”見過鴕鳥的,還沒見過這樣的!
時鍾滴答滴答,一晚的時間又能如何?唐昕看著眼前滿臉焦急的魏亦書,低下頭不說話了。
魏亦書氣得跺腳,轉身回客廳去拿創可貼。這該死的傲嬌老板娘,平時那麼凶,連張強看見她都躲著走,怎麼遇見個感情問題就別扭成這樣?是,自己是女的,喜歡她就算她嚇著了吧!那自己安靜的走開還不行?用得著這樣自虐?走開啊?想及此又多了幾絲苦澀,嗬嗬,她不是白天才想買下這餛飩店嗎?可是看唐昕現在的樣子,怕是買下了也是這幅見鬼一樣的樣子吧!
拿著創可貼的手,突然地,就那麼顫了一下。唐昕在糾結,她何嚐不在難受?
是真舍不得回去,即使沈喬那摸樣如此受氣包吧,她總覺得不親切,一點一點都沒有呆在唐昕這裏的親昵感,其實隻要唐昕說句你別走,她想,她肯定立刻打發沈喬回去了,可是?
魏亦書皺了下眉,拿著創可貼,去了廚房。
一進廚房,就見唐昕一緊脫下了袖套,環著手。對著窗口發呆,蟬鳴聲聲,月光照在她的身影上,並不消瘦的輪廓,竟然也落寞了起來。
她並未轉過頭,隻是對著圓月,開始自言自語——
“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九歲還是十歲?我分不清楚了,我隻知道那一年他們去了法庭,誰都不想要我的撫養權,後來還是奶奶帶大的我。說實話,我自己現在都不知道我對他們是什麼感情,再見麵又會不會恨。其實,難怪奶奶會第一眼認錯你,因為我小時候隻有我表姐會來找我玩,那時候她的病還沒那麼嚴重,奶奶總是說,你和表姐一起玩,開心多了,所以這次你出現,她才會那麼開心……”
“我爸媽是奉子成婚,其實他們真沒感情。後來,各自找到了新歡,嗬嗬。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一天都躲著你?”
“為什麼?”魏亦書忍不住,問道。
唐昕轉身,臉上居然有淚痕,看得魏亦書心裏一緊。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唐昕,脆弱如同水晶。一著急,連忙上前,作勢就要往她臉上擦淚。
唐昕止住了她的手,退後一步:“在我遇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個富家女,衣著什麼看得出來,現在更沒錯了。但,我沒想到你會失憶,魏小姐,我隻是一個小老百姓,我經不起你這樣玩的,如果你恢複記憶會怎樣?還有,你都已經訂婚了啊,真的,我玩不起,求你,回去吧……”
是的,她玩不起。
即使再凶再強勢,她也想找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而如果魏亦書隻是“唐咪咪”,那麼,或許她不會有那麼多顧慮。男人還是女人?她真的沒想過,或許就是因為沒有想過,再加上以前那個做了十幾年的夢,她這才不會出現強烈的排斥感,在魏亦書曾經親她的那麼多次裏,或許會有被雷劈一樣的震驚,卻,絕對沒有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