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弼硬著頭皮坐到父親對麵,頭垂得低低的。
李楷洛的火氣已經消了,他和顏悅色的問光弼,“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光弼不知該怎麼回答,李楷洛卻已幫他找了一個絕妙的理由,“是不是去逛娼家了?”
光弼沒做聲,本來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父親。但有的時候,沉默就是默認。所以李楷洛也以為兒子是在默認呢。
李楷洛接著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逛娼家的?是不是跟郭子儀學的?”
雖然父親徹底誤會他了,光弼還是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李楷洛歎了口氣,說:“光弼,你確實已經大了,正當血氣方剛的年齡,你去娼家我能理解,但不能太過分了。”
現在父親的語氣聽來蠻心平氣和的。光弼怕自己一直死氣沉沉的又招惹父親生氣,他遲疑著點了點頭。
李楷洛左手搭上兒子的肩膀,說:“光弼,以後不要再去逛娼家了。你太年輕,什麼都不懂,別被迷惑了。娼家女子慣用甜言蜜語騙人,把你哄得暈頭轉向的,你要是信了她們的話,一定會萬劫不複的。那種地方太髒,太容易讓人墮落了。”
光弼低聲安慰父親,“爹,我不去了。”
李楷洛高興地拍拍兒子的肩膀,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老頭兒伸手抬起光弼的臉來,在他還沒完全消下去的右頰上摸了一下,有點愧疚地問:“還疼嗎?”
光弼搖了搖頭,說:“不疼。”
李楷洛想了想,忽然問道:“你還記得鶯鶯不?”
鶯鶯是父親給他找的未過門的媳婦兒,光弼還沒出生就已經跟鶯鶯訂婚了,他聽父親提起過好多次。甚至在他四歲的時候,他還跟著父親去見過那個小姑娘,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隻是這大半年來,他跟子儀如膠似漆的,不知不覺就把這個未過門的契丹媳婦兒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父親怎麼忽然提到鶯鶯了?光弼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就聽父親笑道:“光弼,你該成家立業了。擇個日子把鶯鶯娶進門來,有媳婦兒管著,你就不會沾染上那些壞習慣了。”
光弼心中暗暗叫苦,他硬著頭皮,勉強道:“爹,這太倉促了吧?”
李楷洛笑道:“哪裏倉促了?你倆訂婚都快十九年了呢。”
“可是我還什麼成就都沒有呢。”光弼狼狽不堪,“再說了,咱們兩家十多年沒見麵,還不知道人家認不認這門親呢。萬一鶯鶯已經另外配了人,你讓我巴巴的去提親,那多尷尬啊。”
光弼在心中拚命祈禱:老天保佑鶯鶯已經嫁了人!老天保佑鶯鶯已經嫁了人!
雖然他知道,即使那個契丹姑娘真的另外嫁了人,父親也一定會給他再找一個媳婦兒的。這是他遲早得去麵對的一大難題,但是能不能不要那麼早去麵對呢?拖一時算一時吧。現在的他真的無計可施。
“你說的也是。”李楷洛沉吟了一下,道:“我還是先寫封信去問一問你嶽父再做決定吧。”
光弼心中叫苦連天,這婚事八字還沒一撇呢,那小姑娘的父親已經是他嶽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