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渾身顫抖起來，她手指哆嗦著，指著光弼，恨恨的道：“我早就覺得你有點冷麵冷心，果然夠殘忍的啊！現在我父親也回契丹了，你父親也去世了，你就厲害了！你有本事怎麼當初不在你我父親麵前說？”
鶯鶯已經恨上他了，這樣也好，苦海無邊，愛他會害她一世，恨他卻能讓她及時回頭。光弼索性給她下記猛藥，他佯裝冷漠的道：“實話告訴你吧：娶你隻是因為我們兩家有過婚約，因為不願讓我父親落個背信棄義的罵名。”
“你還真夠孝順的！”鶯鶯大笑起來，她笑出了眼淚，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冷漠起來，字裏行間透著寒意。“不要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乖乖跟你離了。我不會！你棄我如蔽履，不用問也是在外麵有人了。你傷害我，我也不會讓你們如意。”
光弼苦笑一聲，長歎道：“這是何苦呢？你折磨我，自己卻更痛苦。鶯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自以為是在折磨我，其實隻是在折磨你自己。”
鶯鶯睜大淚眼望著光弼，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半晌，她雙手掩麵，抽泣道：“我都做了什麼啊？哥，我已經快瘋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把我變成這個樣子呢？我還是蕭鶯鶯嗎？我本來無憂無慮的，我娘疼我，我爹爹從來都舍不得打我，草原上不知有多少小夥子讓著我、討好我。你怎麼能不把我當人呢？你們唐人說‘妻子如衣服’，難道女人真有那麼輕賤？哥，我不是你買來的衣服啊，你不能說扔了就扔了！”
“你當然不是一件衣服啊。”光弼聽得心都揪痛起來，“鶯鶯，你別這樣，別哭了。”
鶯鶯放下掩臉的雙手，慢慢抬起頭來，“哥，我錯了，先前說的狠話都是因為一時氣糊塗了。”她怯生生的問：“哥，你還要我嗎？”
“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光弼緩緩搖了搖頭，說：“可是，我們今生無緣。”
“緣究竟是什麼？”鶯鶯大聲反駁道：“我們的父親是世交，你和我還沒出生就指腹為婚，小的時候你說過我是你的妻子，你還承諾要跟我一起生個孩子。難道這些都不是緣？如果今生真的沒有緣，為什麼我們會相遇、相識甚至結發為夫婦？你告訴我：緣是什麼？”
光弼被鶯鶯駁斥得啞口無言了。是啊，如果他們真的無緣，為什麼他們之間會有這麼多的牽牽絆絆？如果他們有緣，為什麼他對她完全沒有感覺？為什麼要讓他遇上郭子儀？難道這都是天意弄人？
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主宰一切的天嗎？如果有，天一定是冷血無情的。天啊，我恨你！我鄙視你！
雖然父親已經去世了，他一下子少了許多顧慮，可他還是不能隨心所欲，他根本就沒辦法活得輕鬆。以前，他害怕刺激了父親；現在，他擔心傷害了鶯鶯。雖然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般的過日子，可生活還是那麼的不如人意。他不敢刺激、傷害的人還是被他刺激、傷害到了！
光弼胸口澀澀的，像被什麼重物壓著一樣難受得要命。他痛徹心扉，喃喃道：“鶯鶯，不要再做傻事了，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我毀了的！你會被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