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錢工三再次提到“小妖精”，光弼羞愧得無地自容，如果不是怕這小偷起疑，他早就不問三七二十一跑開了。子儀卻慢條斯理地問小偷，“那你查得怎麼樣了？”
錢工三見子儀神態溫和，他也輕鬆起來，說話都變得更順溜了，“什麼都沒查到，我發現大將軍沒回家的夜晚都是住在這個地方。不過將軍夫人也真是多心，我就看到這位將軍來過好多次，從來也沒見過什麼妖精，剛開始我還以為有一個女人足不出戶的住在這裏。現在看來是猜錯了，這裏根本就沒有女人，更別提什麼小妖精了。”
錢工三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充滿好奇地問子儀，“大將軍的夫人那麼漂亮高貴、神仙姐姐似的，大將軍不在家裏陪她，為什麼要跑來這裏住呢？這房子再舒服也沒自己的夫人抱在懷裏舒服啊。”
“閉嘴。”子儀喝道：“你管得真寬啊！錢工三，你這是在審訊我嗎？你都快忘記自己有幾斤有兩了吧？”
這家夥居然還想打探他們的隱私，光弼的臉更紅了，幸好在月光下大家都麵目模糊，臉紅得再厲害也不易察覺出來。為免對方起疑，光弼勉強給出了一解釋，“我們來這裏切磋武藝，這個院子開闊，這裏又清靜，沒人打擾。”
“原來如此。”錢工三對子儀抱拳施禮，道：“郭大將軍，你都做大官了，還這麼勤奮練武，連家都不回了。我錢工三白活了二十多年，至今還一無所成，如果我進了節度府，我一定要向你們看齊，以後勤勤懇懇的練武，哪怕一輩子都做不了將軍也要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好士兵。”
子儀毫無愧色地接受了錢工三的讚美，光弼的臉卻發起燒來，他對那喋喋不休拍馬屁的家夥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在軍隊裏隻要你努力，本領練出來了，做將軍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錢工三，你鼠竊狗偷，論理我應該去送你坐幾天牢才是……”
錢工三哀叫一聲，道：“還要送我去坐牢啊？大人能不能別總記掛著這事啊？”
光弼笑道：“坐牢雖然免了，你犯了錯，還是要受到處罰的。我會特別叮嚀節度副使哥舒大人，叫他前三個月不要給你出糧。也就是你在軍隊裏要白白的做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才能享受到別的新兵一樣的待遇。你服不服？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可以不去報到……不過，我一定有辦法讓衙門裏的差役抓你去坐牢。你知道的，河西、隴右、朔方等地都是王忠嗣大人的管轄範圍，我如果要抓你，就算你插了翅膀也逃不掉的，除非你能一口氣飛到萬裏之外的安西、北庭等地方去。”
錢工三愁眉苦臉的道：“大人給我一份事做，我歡喜還來不及，哪裏還會逃啊？就算前三個月不出糧也沒關係的。”
光弼笑道：“那你明天去報到吧，就說是李光弼引薦的，一定會被錄取的。”
“原來你是李大將軍啊。”錢工三立刻笑逐顏開的拍馬屁，“李大將軍的大名那真是如雷貫耳啊，可惜我有眼不識泰山，李大將軍就在我麵前也不認識。”
這家夥還真會打蛇隨棍上，一個小偷怎麼可能聽說過他的大名？光弼不想再聽他廢話，道：“你從哪兒來的還從哪兒回去吧。今兒被你這麼一攪，我們的晚飯都沒吃好。”
錢工三這才發現院子中間還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杯盤狼藉的，看來他確實是打擾別人吃飯了。錢工三趕緊作了一個揖，因為光弼沒叫他走正門出去，他無可奈何地隻好準備從他挖出來的地道裏回去。
“慢走。”子儀叫住他，問道：“你回去應該還要給我夫人一個交代吧？你打算怎麼回複她？”
錢工三有點害怕子儀，又不知道他目的何在，遲疑半晌，問道：“就說將軍在外麵勤勤懇懇的練武？”
子儀笑了起來，道：“嗯，就這麼回複她……滾吧。”
錢工三早就想溜了，子儀一發話，他半點也不敢耽擱，縱身往地洞裏一跳，消失了。
子儀見他逃跑了，這才回頭對光弼道：“動作挺迅捷，這家夥還真是吃小偷飯的。”
光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似乎有點不在狀態。
“想什麼呢？別擔心，那家夥什麼也沒發現，他根本就不知道咱倆的關係。”子儀說著，動作輕佻地伸手在光弼臉上摸了一把，手下的臉頰滾燙滾燙的，子儀吃驚起來，“你怎麼了？沒發燒吧？”
“沒有，給那家夥羞的。”光弼伸手在臉上搓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做夢也想不到我會被人稱為‘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