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問他發什麼瘋,子儀根本就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光弼望著子儀,曾經他離瘋狂隻有一步之遙,然而這一瞬間,他清醒無比。
子儀被光弼淩厲的眼神弄得有點不自在起來,咳嗽一聲,道:“你別那麼看著我。光弼,你也知道我有點花心,天天對著你一個人,我感覺倦怠,忍不住就想去拈花惹草。你就體諒體諒我吧。”
光弼心中酸苦,半晌才問了一句,“你愛她嗎?”
子儀想也不想就道:“談不上愛,就是跟她玩玩,有點新鮮感。”
新鮮感,原來他已經舊了。光弼咬了咬唇,追問道:“那你還愛我嗎?”
子儀笑了起來,道:“愛啊。光弼,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喜歡你喜歡得要命,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你不用懷疑的。”
子儀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如果是在以前,光弼半點也不會懷疑,可是現在,他還能相信子儀嗎?
光弼沉默半晌,問道:“靜樂公主說你承諾娶她,你會娶她嗎?”
子儀笑道:“會。我是男人,一諾千金的,既然答應了她,當然要娶她了。”
這是什麼荒唐的理由啊。光弼想笑,但是眼睛卻酸澀起來,似乎會有眼淚出來。他趕緊仰起頭來,使勁眨了幾下,將那還沒來得及流出來的淚又逼了回去,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問他,“既然不愛她,你為什麼要答應娶她呢?”
“我也不知道原因。”子儀想了一想,道:“大概是可憐她吧,她說得可憐巴巴的。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反正我也不是養不起她。所謂虱子多了不怕癢。我家裏已經養了六個女人了,不在乎再多養她一個。”
什麼虱子多了不怕癢,他當是養貓養狗呢。
子儀輕輕拍了拍光弼的肩膀,道:“瞧你這個樣子,吃醋了?”
他不是吃醋,早就知道他是個花心大蘿卜,他為什麼要吃他的醋?光弼搖了搖頭。
子儀笑道:“如果你沒有吃醋,那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你當著我的麵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我為什麼要高興?光弼緩緩追問道:“你以前說過,你隻愛我,你家裏的美人雖多,可都是在愛上我之前娶的。你現在決定娶靜樂公主,是不是因為不愛我了?”他的聲音似乎很平靜,但他的心沉痛無比。
光弼被迫問出這樣的話來,他覺得自己的尊嚴早就不存在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個等待施舍的乞丐。他不明白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雖然以前也曾作過最壞的打算,但那畢竟都隻是他自己的想象,子儀並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啊!昨天他們還在山盟海誓,今天就要各奔東西了嗎?他不能接受,也不能相信,他們明明那麼相愛的,為什麼轉眼就成陌路了呢?
子儀將右手搭在光弼的肩膀上,道:“你別想太多了,婚姻和愛情有時候就是兩回事,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呢?我對她隻有同情,沒有愛情。”
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在欺騙他!而且還柔情脈脈的,是不是子儀以前的種種溫柔也都是欺騙他的?光弼絕望至極,心裏苦澀無比,但他沒有勇氣提出分手,現在的他就像牢籠中的困獸,完全找不到出路了。
光弼哀求道:“如果真的愛我,你能不能,為了我不娶她?”
子儀為難起來,皺眉道:“可我已經答應娶她了,你要我失信於人嗎?”
光弼緊追不舍,道:“你以前也說過隻愛我的,你還說你的夫人們都是在愛上我之前娶的。如果你現在娶她,那你也失信於我了。”
“真有你的。”子儀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道:“我是這樣跟你說過,可那跟承諾不一樣啊。不過,你這麼堅持,我答應你了,不娶她就是。”
光弼盯著他,懷疑地問:“當真?”
子儀笑道:“當真啊,騙你的是小狗。”
“你都不知道騙過我多少次了。”光弼道:“早就成小狗了。”
“我若成小狗了,那你算什麼?”子儀笑著打趣他。
光弼的臉沉了下來,星眼圓睜,似乎就要發火了。
子儀趕緊賠小心,他笑著“汪汪汪”的叫了幾聲,道:“現在總該滿意了吧?”
子儀天天翻翻覆覆的,學兩聲狗叫他就滿意了麼?那他追求的是什麼呢?如果狗叫就能讓他滿足,他還不如養隻狗呢。
光弼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揮拳在他肩上重重的捶了一下,道:“以前欺騙我的,我都不計較了,但你要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
子儀輕輕牽起光弼的手,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愛你的心始終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