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儀奇怪起來,“那你還找他幹什麼?再說這人海茫茫的,到哪去找他啊?”肚裏還有話子儀沒敢說出來,他怕傷了靜樂公主的心。像李懷秀這種情況,死在荒野裏無人收屍,最後喂了野狼、烏鴉都是有可能的。
“我看見他了。”靜樂公主肯定地說:“他就在朔方。”
子儀吃了一驚,坐了起來,“你在朔方看到了李懷秀?”
靜樂公主點頭,子儀神色凝重起來,“你沒看錯?”
“我和他曾經是夫妻。”靜樂公主想也不想就道:“就是他,絕對不會認錯。”
“如果我找到他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什麼也沒想。找他是為了鶯鶯姐,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的存在。”靜樂公主歎了口氣,說:“鶯鶯姐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她還在找他啊。”
子儀終於記起光弼家裏的那個契丹女子來,沒錯,那女子似乎也是李懷秀的妻子。
“原來是幫別的女人尋夫。”子儀將靜樂公主攬到懷裏,笑道:“你真好心。”
“我隻是報恩而已。”靜樂公主誠懇地說:“如果沒有鶯鶯姐,我早就屍骨無存了。”
“李懷秀長什麼樣?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特征沒有?”既然答應幫忙找人,子儀就開始認真做事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比較高大魁梧而已。”
高大魁梧,這樣的男人遍地都是,這讓他到哪裏去找啊?
靜樂公主見子儀有點無奈,她想了一想,又補充道:“他騎一匹火紅色的駿馬,身邊還有一個混有西域胡人血統的十二三歲的弟弟。”
特征還是不明朗,西北幾個軍區幾乎都是胡人的天下!子儀歎了口氣,道:“我托人慢慢找吧。”
要在偌大的朔方尋找一個人,那是真正的大海撈針。子儀遍地撒網,把他所有的朋友都委托遍了,朋友再托朋友,幾乎大半的朔方節度府軍官都在尋找李懷秀了。
就這樣半個月過去了,一直沒有獲得李懷秀的消息。
一天的工作結束,子儀牽了馬剛走出節度府,身後一個稚嫩的聲音大叫起來,“郭叔叔,別走。”
子儀微笑著回頭,叫他別走的人是渾瑊,他的好友渾釋之的兒子。渾瑊少年從軍,現在的他雖然才十三四歲,倒已經有兩三年的軍齡了。
渾瑊追得很急,跑到子儀麵前的時候,氣喘籲籲的一直說不出話來。子儀親切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渾瑊,有什麼事嗎?”
子儀很喜歡這個少年,不僅僅因為他是渾釋之的兒子,還因為他從軍的年齡跟光弼差不多。看到他,子儀總是不由自主想起少年時候的光弼來。渾瑊和當年的光弼一樣幼稚,也一樣生氣勃勃雄心萬丈,不容任何人小覷。
渾瑊滿臉得意,笑道:“郭叔叔,你不是在找人嗎?我倒是碰到過兩兄弟,他們的特征跟你描述的差不多。大的約莫三十左右,看起來牛高馬大的;小的十二三歲,混有西域胡人血統。”
“他們在哪裏?”子儀興奮起來,又使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晚上我請你去喝酒。”
渾瑊也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真的?咱們先聲明,是你請我喝的,不是我討的。”
“當然。”子儀親熱地揉了揉他的頭,笑道:“你已經是老軍人了,喝點兒酒沒關係的。以後你要是又饞酒了,悄悄告訴我一聲,我帶你出去喝。隻是別喝多了,你爹不會管的。”
渾瑊開心起來,“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饞酒,我就是羨慕你們喝酒的那種感覺,好有英雄氣魄。”
瞧這小鬼說的,好像不會喝酒就不算英雄了。
渾瑊眉飛色舞地告訴子儀,“今天公孫瓊岩將軍去為節度府買馬,節度使派我去幫忙。賣馬的兩個人是兩兄弟,小的比我還小。我發現他們的相貌、年齡都跟你描述的有點相似,就多留了個心眼,於是向那小的打聽他們的來曆。他說他姓安,名叫安重真,居住在西州,他家有一個大型養馬場,世世代代都以牧馬為生。”
怎麼會是一個牧馬世家?子儀失望起來:渾瑊所說的這兩個人,來曆好像不對啊。
雖然感覺不對頭,子儀還是不願輕易放棄,追問道:“那兄弟倆現在在哪裏?”
“就住在崇武坊的英雄客棧。”渾瑊賣弄道:“安重真告訴我的。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暫且不要回西州去,我要帶一個朋友去見他們,他同意了。”
既然渾瑊已經約好了,不管對不對,還是去見見吧。李懷秀的變化大,說不定真的是他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