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郎,節度府發生大事了嗎?”光弼心中滿是疑惑,忍不住問了一句。
王千裏歎了口氣,說:“朝廷頒了聖旨要把咱們節度使調到朔方去,節度使正為此發愁呢,他想跟你商量商量應對之策。”
安思順要被轉調朔方?如果朝廷聖旨已下,他哪裏還能有什麼應對之策?
安思順在河西做得好好的為什麼會被調到朔方去?如果他走了,河西節度府又由誰來管理?光弼心裏想著,口裏就問出來了。
“以前的安西節度使高仙芝,他被轉調河西了。”王千裏有點悻悻然的道:“咱們在河西經營了這麼多年,真是白白便宜高仙芝了。雖然都是做節度使,但是在河西這麼繁華的地方做節度使,跟在某些鳥不拉屎的地方做節度使就是不一樣,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敢打賭,不用一個月高仙芝就會走馬上任了。”
光弼笑了起來,反駁道:“安西雖然沒有河西富裕,但那也不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那裏也很繁華啊。”
王千裏不服氣的道:“全國十多個軍區,有哪個地方能跟咱們河西比啊?我可不想被調到朔方去,節度使就更不願意了。”
光弼充滿同情地瞟了王千裏一眼,心道:那可由不得你。如果安思順都要轉移,你不跟著轉移就隻能丟飯碗了。安思順欣賞你,高仙芝可未必欣賞你。
王千裏是河西節度判官,雖然也帶個“官”字,但那並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職務,他隻是節度使私人聘請的高級文職人員,判官權力雖大,但那都是節度使給的。所以他跟光弼等武官不一樣,光弼不必跟著安思順搬家,但王千裏卻是非搬不可的,否則他就有丟飯碗的危險。
兩人來到使院,發現安思順拿著一支鎮紙坐在公案前發呆。光弼快步走到他麵前,笑著招呼道:“節度使到得好早啊。”
安思順回過神來,看了光弼一眼,放下鎮紙,道:“光弼來了啊。我昨天對監察禦史裴周南大人使了一點手段,可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安,我是不是做錯了?”
王千裏在一邊給光弼解釋,“裴大人就是前來河西宣讀聖上旨意的使者。”
安思順苦笑一聲,道:“我不想轉調朔方,一來朔方遠遠不及河西富裕,二來朔方那些驕兵悍將也未必聽我指揮。為了不被轉調,我暗中指使一幫胡兵胡將出麵要求我繼續留任河西,我那些胡人心腹們紛紛在使院門前割耳劃臉,用這種哪怕是在草原上也可以算得激烈的行為來挽留我。裴大人被胡人們的彪悍、野蠻給驚到了,他已經答應:一定要將河西將士們的心意轉達皇上,盡量爭取讓我留任河西。”
安思順說完,抬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光弼,問道:“我現在又有點擔心:裴大人會不會察覺了我的小陰謀?他會不會建議朝廷來對付我?”
光弼不假思索道:“屬下愚見:節度使可能真的做錯了。”
安思順歎了口氣,道:“那該怎麼辦?你看我要不要給裴大人一筆錢買個平安?”
“千萬不要。”光弼趕緊阻止道:“裴周南也不一定知道大人有搞鬼,況且我們也不知道裴周南的為人,大人如果這個時候去賄賂他,說不定不但不能消災,反倒會給自己帶來更多麻煩。”
安思順忍不住伸手在桌上捶了一拳,道:“咱倆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擔心會弄巧成拙。”
“已經弄成這樣了。”光弼沉吟道:“幹脆以不變應萬變吧,裴大人既然答應要幫大人爭取留任河西,大人暫時就不要去朔方了。如果高仙芝來了,大人也不要排擠他,更不能給他下馬威。我們就像歡迎新節度使上任一樣熱烈歡迎他,並且帶他熟悉河西,但是不能給他兵權,咱們就像招待客人一樣招待他。”
安思順點了點頭,道:“那將來呢?隻要高仙芝來了河西,不拿到實權,他一定不會甘心的,而我又隻不過是一個過去的節度使,也不能老賴在這裏啊。”
光弼想了一想,道:“大人還有兩條路可走:第一、上奏朝廷讓高仙芝去朔方做節度使,大人繼續留任河西;第二、乖乖服從朝廷的征調,隻說河西將士已安撫平靜,然後大人主動請願去朔方。”
安思順低頭思考半天,終於一拍桌子,豁出去的道:“還是讓高仙芝去朔方吧,不然思順就對不起那些為我割耳劃麵的兄弟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