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想過,再一次舉行婚禮的時候,場麵會這樣浩浩湯湯,葉隱坐在梳妝台前,趙芬賢拿著梳子給葉隱緩緩梳著頭發,她以前總是在想,自己的女兒在外麵過得好不好,結婚的時候穿婚紗是什麼樣的,嫁給什麼樣的人,她能不能親眼看到,她都想象得到那種感覺,現在真正經曆了,比想象中的還要歡喜。

“小隱啊,嫁人了不要太委屈自己,有什麼委屈就回家,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在。”趙芬賢輕輕撫摸著葉隱的頭發,垂眸卻見兩行清淚。

這話大概是葉隱聽過最樸實卻最給人底氣的話了,葉隱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暖暖的,她從來沒有想過一直對他們有芥蒂,今天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有後盾。

“好……”葉隱明明想說千言萬語,卻哽咽在喉嚨隻說了一個字。

其實葉隱不忍心告訴趙芬賢,其實她和賀瑾瑜是假裝的,看得出趙芬賢很滿意賀瑾瑜,至少從來沒有說過賀瑾瑜的什麼不好的話。

婚禮的現場有很多人,也來了很多媒體,兩個最大的集團的繼承人結婚,當然是萬人矚目的事情了,其實葉隱還是隱隱有點擔心,萬一這個大新聞被木耳看到,就不是瞞住瞞不住的事情了,所以葉隱在想,到時候該怎麼和木耳說,或許從開始就應該坦白的,這不僅僅是背叛了,還外加欺騙,那真的是把木耳灼傷的外焦裏嫩了。

“你想什麼呢?”葉隱挽著賀瑾瑜,賀瑾瑜見葉隱心不在焉的,偏頭問道。

“沒什麼。”其實葉隱不知道該怎麼跟賀瑾瑜解釋,隻是覺得在這個時候跟賀瑾瑜說這些實在是不合適,所以選擇閉嘴。

司儀在台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無非是一些正常流程,葉隱隻需要等著說一句“我願意”就可以了,今天是賀瑾瑜的大喜之日,賀文自然是要出席的,他坐在席上傻笑著看賀瑾瑜穿著西裝的樣子,目不轉睛,白柏生在他身邊坐著,就怕賀文會出什麼意外。

儀式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雖然是主角,葉隱隻是覺得輕車熟路,畢竟上一次的婚禮,身邊一樣的人,一樣的場景,司儀說的一樣的話,隻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有些不一樣。

要去給長輩鞠躬了,賀瑾瑜拉著葉隱來到賀文身邊,明明隻是鞠躬,賀瑾瑜卻毫不猶豫的給賀文跪下了,葉隱見這架勢,也鬼使神差得跟著賀瑾瑜跪了下來。

“爸!”賀瑾瑜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麼叫過賀文了,他以前覺得自己和賀文之間的恩怨還很長,要懲罰賀文的時間也很長,甚至不惜用賀文送到賀瑾瑜麵前的葉隱來氣賀文,可是賀瑾瑜後來才發現,無論他做什麼,其實賀文都從沒有怪過他,一直為賀瑾瑜的後半生做好了周全的準備,現在他倒下了,賀瑾瑜卻做一切都遲了。

人或許就是這樣的,等意識到該珍惜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到盡孝的時候已經晚了。

隻見賀文輕輕抬起頭,撫摸著賀瑾瑜的頭,又傻笑著看了看葉隱,深陷的眼窩中卻溢出了淚水,明明是這個時代裏算是成功的代表人物,現在淪落到這種程度,病了這麼久,常伴在他身邊的確實儀器,每天吃的卻是流食和藥,神誌不清卻在睡夢中喊著想回家,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裏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在生於自己的地方結束,今天能夠看到賀瑾瑜真正的成家立業,死而無憾了。